她望着救护车远去的车影,狠狠用鞋底碾着校牌,将它踢进下水道里。
明明已经努力忘记的画面,现在却重新变得清晰起来。校牌上时音音的名字清晰可见,就像这些年根植于心的恨意。
柳佩文并没有和时昌盛举行婚礼,也没有领结婚证。前者众所周知,后者倒是很少有人知道。
时如心万分在意这一点,她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住在时家,偏偏与时音音年龄差距不大,她的出身昭然若揭,天生就是一种耻辱。
即使她在学校成绩优异,努力表现,还是会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说她长得不如时音音好看,五官不如时音音精致,就是一个按不了台面的私生女。
即使“时音音”身体扭曲,像一只大蜘蛛贴在地面上,爬行的速度却很快,直接冲上来,用血淋淋的双手抱住时如心的腿。
“啊啊啊——”
“你给我滚!”时如心抬腿就踹,但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踹开那双抱着她的手。
那不是手,那是怪物的爪子!
已经嵌进肉里,带来无比真实的痛感。
“你根本不是时音音!”时如心已经顾不得自己身处何方,只想挣开这个怪物。
“我当然是时音音啊,你不会认不出来吧……”
“是我啊……”
怪物一样的“时音音”抱紧时如心的腿,像爬树一样往上爬,抱住时如心的腰,仰着头,冲时如心露出腼腆温柔的笑容。
“你猜猜今天和你说话的人是谁……”
“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她扭曲的脸与温柔的声音形成巨大的反差,反而让时如心想起一些微妙的细节。
时音音已经不一样了,几乎判若两人。以前时音音看到她和楚子睿说笑,眼中总会有些失落,或者羡慕。
在群里无所顾忌发言,不像以前那样怯弱。表情、神态、说话,都格外凌厉,眼神更是难以形容,像洞察了一切。
人为什么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那个坐着轮椅的时音音,究竟是谁?
时如心打了个寒战,又想起那双冰冷的眼睛。却有一阵巨大的推力传来,怪物“时音音”带着她一起下坠。
“一起死吧……”
时如心听到“时音音”在她耳边说。
“砰——”
时如心从天台上坠落,摔得四分五裂,头颅像西瓜一样爆开。但意识还禁锢在身体里,困在剧痛中无法解脱。
转瞬之间,她竟然又现在天台上。
“时音音”向她冲来,将她撞下去。
“砰——”
时如心再次四分五裂,整个人都被摔傻了。
“一起死吧……”
“时音音”又双叒叕冲来!
“砰——”
时如心又摔了一次,思维都木了。
“一起死……”
“一起……”
“死……”
砰砰砰砰砰砰——
时如心困在无法逃脱的循环之中,不断从天台上被推倒,她已经在一次又一次的坠落中,被剧痛泯灭思考的能力,忘记了自己所处何方,忘记了现在的场景,终于彻底崩溃。
“不是我把你害死的——”
“不要再缠着我了。”
时如心捂住自己的耳朵,头发散乱,疯子一样。
“那是谁?”时音音问。
“是妈妈,是妈妈安排的司机,不是我!”
“爸爸把人送走了,他也默许了这个结果!”
“我没想撞死你!”
“不要找我,报仇不要找我,婚约也是楚子睿提的换人,不是我主动和他说的……”
时如心蜷缩在舞台上,身体止不住发抖。
全场哗然,聚光灯打在时如心身上。
她现在狼狈极了,脸肿成猪头,涕泗横流。
就连观众都忍不住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楚子睿以“奇行种”的姿势抱着时如心的腿,嘴里还在喊:“一起死吧,一起死吧,一起死吧……”
时音音坐在台下,为这场精彩的演出鼓掌。观众们吃了一个大瓜,不少人还拍了视频,也跟着鼓掌。
当台上只有时如心、楚子睿的时候,时音音就对时如心用了入梦符,再以纸人操控楚子睿。
时如心之所以沉浸在噩梦中无法苏醒,是因为痛感都是真实的。
那一次又一次坠楼的过程,其实是楚子睿抱着她过肩摔。一次又一次把她狠狠掼倒在地,然后把她拖起来,重新再摔一遍。
为了避免其他人插手,整个舞台上都被她布置了结界。
不管是从情绪的感染力,还是从画面的张力以及动作上,这场演出都称得上是登峰造极,更不必说现实意义。
“是不是闹鬼了,时如心好像有那个大病。”
“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她说的是真的耶。”
“没想到后妈这么坏,简直了……”
“坏的不只是后妈吧,她爸也很冷血啊,居然不给女儿讨回公道,还默许这种事发生,简直是畜生。”
“时如心作为既得利益者,一点都不无辜。”
“以前婚约没有换人的时候,她不也和楚子睿走的很近吗?”
场下众人议论纷纷,最后问到时音音这里来:“音音,时如心说的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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