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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钟陌执坐起身子,单手揽住他的后背,防止神父向后昏倒。
    麦叮咚的视线在摇晃,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朦胧虚幻。
    他鼻子发酸,唇瓣不断地颤抖触碰,咸咸的液体滚过面颊,汇聚在下巴滴落。
    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麦叮咚无力地瘫软在男人的胳膊上。
    天旋地转,他喃喃地说道:“我又闻不见了。”
    意识下沉。
    五六岁的男孩蹒跚走在黑夜,两只肉手放在唇边,卯足力气对着远方呼喊阿婆。
    他想找到可能迷路了的阿婆。
    奶声奶气地哭,他抽搭地说,只要能找到阿婆,什么都愿意拿去换。
    所以男孩在瀑布下看见了几乎被水流淹没的阿婆。
    阿婆找到了家,男孩的嗅觉却走丢了。
    梦境破碎。
    麦叮咚像是脱水的鱼,惊醒在纯白的窄床,不断大口喘气。
    隔帘被拉开,陆世延端着一杯热水站在床边,“醒了。”
    “还好吗?”
    接过杯子,麦叮咚迷茫地摇头,浑身被沮丧笼罩。
    “只是想起来一些事情。”
    或许他怕的不是失去嗅觉的落差感,而是恐惧阿婆接触过多病人,浑身黑气一心寻死的样子。
    “除怨师,会因为接触太多怨气迷失自己吗?”他温声问道。
    陆世延动作一顿,重重坐在了椅子上,半天说:“会。”
    “甚至有很多。”他习惯性地去掏烟,“所以我很自私,不希望有人被迫牵扯进来做这行。”
    麦叮咚盯着一个点发呆,蔫的好像被暴雨冲过一样。
    “带更多人活着离开这里,我们再好好聊一聊。”陆世延看向隔间外,跳过话题,“你朋友很不好惹。”
    “就跟那些不栓绳的炸鬼一样。”
    “谁?”麦叮咚半晌才歪头,好奇地问:“他怎么了?”
    “这里的时间管理很严格。早餐时间没有结束,院长不允许别人带你去医务室。”陆世延眯眼,有些佩服的意思,“他把餐堂掀了。”
    “掀了?”
    “字面意思,今天以后可能要淋雪吃饭。”
    可不就是炸鬼吗,麦叮咚笑笑,“他去哪里了?”
    “送你来以后就不见了”
    “嗯。”
    “昨晚你们那里出状况了吗?”麦叮咚迅速调整好状态,掀开被褥下床。
    他不在乎影响不影响,也不在意再次消失的嗅觉,只想消除那些让人作呕的怨气。
    陆世延起身给他拿外套,“会有生物攻击,原型目前不清楚。”
    “严格按照作息表暂时不会出问题。”
    “作息表?”
    “床头贴着的。”
    麦叮咚皱眉。
    难怪两张床床头都有胶水粘痕。
    下药让他熟睡、丢闹钟引来怪物,又撕掉作息表等他主动犯错。
    他的舍友,问题不小。
    陆世延了然,“日常活动跟着大家行动就可以。”
    “禁熄灯交谈,禁说谎,禁违抗妈妈,禁贪婪财物,禁世俗婚恋。务必注意这些。”
    禁熄灯交谈,所以昨晚发出声音就会引来攻击。
    “好。按照作息表,现在该做什么?”
    “去忏悔。”
    在这座悬崖边与世隔绝的修道院,每一栋建筑都间距极远,需要踏过厚厚的积雪才能到达。
    因为来得晚,等待室里只剩下寥寥几人。
    陆世延不会让新人除怨师先进入,叮嘱麦叮咚坐好后,率先推开了忏悔室门。
    等待室里,院长妈妈坐在左前侧的椅子上,严肃而又古板,膝上躺着教鞭。
    麦叮咚端详她的下巴,从上面看出了一块淤青。
    他忽的一笑,都能想象出钟陌执板着脸,不耐烦地挥开院长的样子。
    也是,讨厌怨气就主动去做,没必要畏手畏脚的。
    心里忽然雀跃起来,麦叮咚猛地站起,对出来的陆世延点点头就想往里面走。
    胳膊被拉住,麦叮咚这才看到对方手腕上刺目的划痕。
    陆世延声音发抖,冒着冷汗低声说,“里面没法说谎。直接什么都不要说。”
    “什么,都不要。”这是他的经验。
    为了保持清醒,所以用疼痛麻痹神经。
    只是短短几秒的交谈,院长已经冷脸站起,教鞭捏的作响。
    麦叮咚点头让他放心,转身走入忏悔室。
    既然不能说谎,为什么不利用一下。
    踏入房间,才能发现所谓的忏悔室,完全没有说的那么严肃超然。
    房间很小,挂满壁画,负责倾听的神父与忏悔者被帘子隔开。
    一般来说忏悔神父是聆听的,帘子对面的神父却聒噪,试图诱惑神职人员说出心底的秘密。
    “你做错了什么?”肯定语气。
    麦叮咚坐下,帘子长度只遮到他的大腿。从下方看过去,只能见到对面深黑的裤子。
    “我没有做错什么。”
    神父的话确实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像是毒蛇一样绕在心口,让麦叮咚胸口发闷。
    只是没有办法从根本上影响他。
    “你做错了什么?”神父再一次问询。
    “...”麦叮咚挑眉,算是明白忏悔的流程。
    他试探性地说:“我不该夏天不锁窗户,让蚊子飞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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