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清楚身份。偷这东西去哪里?”
“偷?如果不能拿我很抱歉,请您拿走。我只想回去睡觉。”
“哈?还挺理直气壮。”
两侧办公室里都大气不敢出。
麦叮咚往左他往左,往右他往右,明显铁了心想让他这“小偷”就地伏法。
“让他走。”陆世延收拾好时巫,赶紧小跑过来,“这新来的除怨师,不是外人。”
“哦——”对方嬉皮笑脸让开,一脚把水晶球踢到麦叮咚鞋边,“那说清楚不就行了。能力不大,脾气不小。”
刚说完,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招式,顿时走廊邪风窜起,吹到皮肤上忽冷忽热。
麦叮咚心里憋得慌。分明是这人上来就擅自下定论,行为举止也没有一点礼貌。看边上职员的神情,这应该还是个厉害人物。
又郁闷又委屈,他又不想折腾,干脆沉默地往前走。
远远还能听到那人说什么“小地方”、“新来的”的字眼,麦叮咚直接捂住耳朵。
走出修道院,城市霓虹灯的闪烁让人怀念。
他抬起头,怔怔地望着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飞蛾。那蛾绕着杆子飞两圈,旋即用力扑上冷白的灯上。
灯下炸物摊老板与人聊的火热。蛾子还在一下一下地扑腾,不知尽头。
闻不见炸物的味道,他干吸一下鼻子,回过神来缓慢地拉紧外套。
离开家乡许久,心底忽然也渗了点寂寞来。摊开手掌,无名指套着纯黑戒指,手腕圈绕两道桃木珠串。
要是以前深秋,阿婆早就开始帮他织毛线手套,就怕他不能入冬带上生了冻疮。
一人站在人行道边,他恍惚觉得他就像个走出考场后,却发现没有亲人会等候关心的学生。
本还能靠闻美食的味儿愉悦愉悦,这下嗅觉又不知不觉丢了。
鼻子发酸,连带眼睛一圈都泛起红。麦叮咚赶紧抬起下巴把水雾眨干净,想着缓缓再喊车回家。
他更加厌恶那些恶臭的怨气。
肩膀被拍了下。麦叮咚顾不上回头,先狼狈地擦擦眼睛。
“别放心上,谭戈和刚才的人是总部来的,脾气都大,我帮你教训过了。”
“懒得放心上。”
发现人情绪不对,陆世延也不多问,抛了下车钥匙道:“送你回去。”
车子开的很平缓,等停在书店门口麦叮咚都快阖眼沉睡。
“回去好好休息几天,做些自己的事情。过段时间我再来找你。”
麦叮咚迷瞪地解开安全带,下车前又听对方真诚地道谢:“时巫的事情还是谢了。那把匕首也很感谢你能交给我们保管。”
“没事。”胡乱招招手,他两步倒在门上,用力把讹兽给拍出来。
再后来的事情全然不记得,只知道自己陷入了长长的酣睡。
在梦中,他还是那棵桃木。
只是这次祈福的人是个生面孔。
叶子沙沙,一截没系紧的金字红丝带随风吹落,悠悠落在那人的手心中。他举起手臂,将丝带重新系好。
麦叮咚有些瑟缩,总觉得这位陌生人与村民有些不同。硬要说清楚的话,祈福者求的是福树庇佑,而他——
盯得就只是这棵树。
落在枝干上的手并未撤离,反而捏住一片叶子,拇指在叶片脉络上缓慢摩挲,人类的温度传递过来,烫的桃木急忙让叶片脱落。
“好嫩。”男人把叶片藏在手心,掀起眼皮肆意打量,甚至将手掌贴在了树皮上。
他探究餍足的视线,与洗浴城里完全重叠。
麦叮咚摇摇叶子,干巴地说了句:“手好烫,你好烧啊。”
“什么好烧?”
“啊!”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上的薄毯子滑落,麦叮咚扶着额头大喘气,半天才回过神。
讹兽蹲在单人床边上,磨磨牙,“做什么美梦呢?”
“没美梦。”
“哦——”讹兽揶揄地举起手指,意味不明地拉长声音。
顺着视线看过去,麦叮咚脸颊红的滴血,尴尬地又把薄毯拉到腿上盖着,“发生了点事情。”
“什么事情?”
不是违法犯罪的事儿,他也不喜欢瞒着,但视线落在讹兽还带着婴儿肥的脸上,麦叮咚支吾半天,最终泄气地阖眼,试图独自消化再放松下来,“没什么。”
“上次抱你的那个男的亲你?”
“你怎么知道。”
“嘴像两根香肠。”
“哦…”
“他弄你啊?”
这话刚说完,床上的人彻底大脑宕机,把自己全埋进了毯子,“别说了!”
“弄就弄呗,还挺害羞。小爷不歧视。”
麦叮咚一脚踢开他,套上棉拖鞋噔噔往门外跑,也不知道和谁赌气,把店里灯全按亮,大力把店门打开又去刷牙洗漱。
脚踩的哐哐响。
“大白天的。”讹兽跳到杂物柜顶上,取了鸡毛掸开始打扫卫生,不忘补充一句:“色色就色色。”
“我们没有!”
“他用啥弄你。”
麦叮咚不说话,眼睛又不自主飘到嘴唇上去。
“哦,晓得了。”
意识到已经暴露,麦叮咚气势一下蔫了下去,直接闭嘴开始收拾书籍。
“啥感觉?”讹兽更来劲,干脆跳到麦叮咚边上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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