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那女子也吃了一惊,而后抬手拦住男人的刀,“高大哥且慢!让我先问清楚再说!”
见那黑袍男人果然收刀,阮秋也跟着撤去灵力,困惑而警惕地看着几人,那女子忙朝他赔礼。
“道友见谅,高大哥也是寻人心切,这才鲁莽出手。”
这女子倒是个讲道理的人。
阮秋不动声色打量着几人,他并非不愿摘下帷帽,想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暗叹一声,抬手摘下帷貌。一张秀丽无边的容颜显露人前,笼着秋水的眸子仿佛一眼摄魂。
除了那只傻乎乎的小黄鼠狼,对面几人都是满脸惊愕。
“这……”
女子喃喃自语,“世间怎会有与……主子如此相似的人!”
阮秋见识过剑圣与刀圣等化神期修士出手,自然不会对一个元婴期修士恐惧,但敬畏总是有的,他不欲生事,却也不是好欺负的人。
按住手中躁动的绕指柔,阮秋语调淡漠地说:“如今几位可算是看清楚了,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我本只是路过此地进来躲避风雪,若几位非要生事,我也就不客气了。”
这是一个还未筑基的少年说出的话?可看少年惊艳无比的容颜,与他方才出手挡下黑袍男人刀气的玄妙法术,一时也无人小瞧他。
黑袍男人收了刀,便朝他赔礼,“是我失礼了。敢问道友家住何方,是哪家宗门的弟子?”
阮秋面色冷淡,并不言语。
女子恍然回神,忙上前解围,“这位道友,实在是抱歉,我的同伴莽撞出手,让你受到惊吓,我代他向你赔罪。其实他问这些,不是盘问道友,而是因为道友与我家主子生得有七分相似,我们也是第一次遇见与少主人如此相像的人,不免意外。”她说着在袖中取出一个玉瓶,“我看道友快要筑基了,这有几枚玄元丹,家中大夫做的,说不定能助道友稳固根基,早一步筑基,还请道友莫要怪罪。”
她双手奉上玄元丹,诚意十足,阮秋便不再计较,可这丹药他不会收,他背过身坐回去,“不必,我没有兄弟姐妹,也不知道你们要找谁。若真是觉得抱歉,我赶了一天路,只想早些休息,还望诸位勿扰。”
说起来,阮秋便想起来一件事,小时候母亲曾经说过,他有一位姨母,与母亲是同胞姐妹,感情颇好。姨母也有一个大他两岁的儿子,他和母亲在多年前也去过一次苍耀国都,听母亲说姨母一家都在那里。
只不过,那一次,阮秋没有见到表哥,也没有见到姨母,听闻是姨母家中出了什么事,不方便见客。只有母亲去走了一趟,回来时,告诉阮秋,他那表哥的小名叫壮壮。
母亲还说壮壮表哥挺困难的,他想表哥家中应该不算富裕,日后碰见了还是得照拂一下。
要不是今夜有人问起,阮秋都记不起他还有这门素未谋面的亲戚了,但绝对不是这几个人。
那女子见他态度决绝,便知晓这少年表面柔美温和,实际上却是性情刚毅的,并且深藏不露,绝非看上去的炼气期,何况本来就是他们得罪人在先。她尴尬一笑,将那瓶玄元丹收了回去,回头按住黑袍男人,摇摇头将人劝了回去。阮秋斜了他们一眼,默默叹了口气,他突然好想师尊。
阮秋也没有放下戒备,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妥当,便披着大氅盘坐在火堆旁,等待天亮雪停。
对面几人没再来找他,那黑袍男人闭目调息,其余两人为他守夜护法,也盯着小黄鼠狼。阮秋看在眼里,觉得那两人对着黑袍男人颇为敬重,不像是对待彼此那样随意。
不过,也不像是对待前辈。
从他们方才的话听来,他们应该是在找他们的主子,阮秋想起了昨夜在宴席间见过的众人。
可这几人没说他们找的是男是女,年纪多大,阮秋自然没法在那二十来人里找出来那人是谁。天越晚就越冷,阮秋吞下一枚丹药,运动御寒时,那小黄鼠狼又开始看他。
阮秋险些忍不住问他为什么看自己,那晚在客栈他也算是帮了这只小黄鼠狼,结果却被打下妖气印记,引到了黄府,好心没好报就算了,小黄鼠狼还害得他被这几人误会。
他心里还是会生气。
哼。
后半夜风雪渐渐转小,屋顶上扑簌簌的声音逐渐平息。
阮秋闭目养神,不知不觉,周边环境的所有声音都停了下来,篝火变作屋中的阑珊灯火,他神色恍惚地望着背对他站着的白衣人。
这是……
“师尊?”
阮秋小声轻唤。
眼前的白衣人似乎听见,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俊美的容颜,清冷如高山雪,眉峰透出几分肃杀,冷淡的桃花眸中却含着温柔笑意。
他朝阮秋伸手。
“小秋,过来。”
阮秋呆了呆,秋水眸弯了起来,起身要握住殷无尘的手,将这几日的艰辛统统都告诉师尊……
等等!
阮秋猛然回神,他在外历练,又怎会见到身在清徽山的师尊?意识到这一点,他咬牙让自己涣散的意识清醒过来,掐诀冷斥一声——
“破!”
灵力变作箭雨,强光骤起,一切幻术皆化为虚妄!
真正清醒过来,睁开双眼,阮秋耳尖微微一动,就听见了破庙外抑扬顿挫杀气腾腾的琵琶声。
此刻,对面几人都在休息,黑袍男人却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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