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奴儿不以为意地摇着手上铜铃,“又是这些话,我都听腻了。喂,小白脸,你是谁,爷爷说,这里除了他,没人能打得过你!”
这句话或许后面的赫徒没有听到,但托着鬼奴儿的修士一定能听清楚,他闻言面色骤白。
而再次听到小白脸这种称呼,阮秋面露无奈,不过……阴无常果然已经看穿他师尊了吗?
殷无尘只淡淡道:“那又如何?”
鬼奴儿探头看他,手挡在嘴边小声问:“那你想逃跑不是很容易吗,可是你没有跑,还带我们进来,你是不是想引来风暴再扔下我们,你不用动手也可以甩开我们啦!”
不说一个五岁孩童是不是真的懂得这些心机,但他说出来了,昨夜与他待在一起的阴无常说不定也有这种想法。比起驮着鬼奴儿的修士青了的脸,殷无尘反应仍是冷淡。
“那你想如何?”
鬼奴儿拿铜铃敲了敲额头,又是一阵叮铃铃的吵闹,皱起脸说:“唔,想不出来,不过我们进来这么久一直都没有遇到什么风暴,我想起了爷爷跟我说过的一个故事。”
阮秋好奇,“什么故事?”
鬼奴儿见他主动动自己说话,双眼噌地亮起来,要说起那个故事,他敲了敲脑门,支吾道:“就是,爷爷说,鬼城以前是一个什么聂家的地盘,然后城里的人都被杀死了,这个聂家就,就开了什么法阵,把鬼城封起来,只让他们自家人进去!”
他前面说得磕磕巴巴,最后一句却极流畅,显然只记清楚了这句,也是至关重要的一句。
殷无尘面色平静地同阮秋解释,“很多人都说,鬼城风暴是聂家人被屠尽前最后的反击,这个封城的阵法,自然不会挡住聂家的自己人,但当年血魔宗为争夺天水诀屠城,自然不会留活口,只有聂如意……”
鬼奴儿凑过来抢话,“对对对!这个聂如意,爷爷昨晚刚说过的,她就是血影宫的鬼母!”
殷无尘冷冷扫他一眼,“据闻,鬼母是这么多年来唯一顺利进入鬼城,且在里面待了几十年还不死的聂家人。你是想说,我们没有碰上风暴,是因为我们当中有聂家人?”
他说这话并没有避着众人,赫徒也听见了,那双凶戾的眼睛猛地看过来,盯着他们几人。
“嗯嗯!”
鬼奴儿惊得给殷无尘拍手鼓掌,“你好聪明!我才说了一点点,你就猜出来我要说什么了!”
殷无尘不领情地别开脸。
阮秋扶额,这暗示很明显了。
鬼奴儿一脸挫败地后仰靠在那名属下头上,短手高举起铜铃叮铃铃地晃了晃,分外遗憾地叹息道:“我输了,没想到你居然也是个聪明人,罢了,秋哥哥就让给你了。”
赫徒背着圆月弯刀大步上前来,神情狐疑地看着他们几人,“你们说的是真的?鬼城风暴不伤聂家人,我们当中真的有聂家人?”
鬼奴儿被吓得跳起站在那名属下肩上,故作凶恶地拿铜铃指着赫徒,“你偷听我们说话?”
他看着身板小,却很灵活。
不过赫徒显然不卖他的帐,一把拨开那铜铃,看向殷无尘和阮秋,“你说,谁是聂家人?”
这态度,是怀疑他们是聂家人?
阮秋愕然。
他师尊的本家还真的姓聂,只不过并非鬼城的这个聂家,若非如此,师尊上辈子跟这一世又何须每次都等待风暴停下才入鬼城?
殷无尘脸上就从未有过慌张的神色,此刻也依旧淡漠,“有又如何,在我们当中又如何?”
阮秋都听不明白,再看四周荒草萋萋,一路走来,根本不见什么风暴,他忽然开始怀疑……
莫非,他们这些人当中,真的藏了一个聂家人?
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叫赫徒心中愈发怀疑,随之眼里涌上贪婪的光,若是有,自然是……
抓出来给他们带路,找到鬼城深处的鬼庙所在。
而这个人会是谁?
赫徒盯上了殷无尘。
在这片诡异的缄默中,血符门的修士中爆发出来一声充满惊喜的高呼——“前面就是鬼城!”
赫徒面露喜色,看向身后修士指着的前方,鬼奴儿也跟着踩上那名驮着他的属下头顶探头看去,只见雾霾缓缓散去,几里路外,隐藏在黑暗之中多年的城池终于现身。
那高高的城楼显露人前,刻着清晰的东城门三字。
阮秋睁大双眼,“到了?”
殷无尘握紧他的手,“嗯。”
阮秋也就确定这是真的到了鬼城门前,也许是太过激动,他的心跳扑通扑通地变得极快。
赫徒大喜过望,只是能看到鬼城门口还不够,还需要领路的人。他回过头来,冷光一闪,抽出背后的弯刀指向殷无尘二人,神情急切而疯狂,“说!你们谁是聂家人!”
殷无尘不着痕迹地将阮秋护在身后,“你怎么就没有想过,聂家人也许会在我们身后?”
鬼奴儿抱住那名属下的头,一脸迷茫地看着他们。
赫徒还真被殷无尘那样笃定的神情被吓到了,慢慢回头,他身后自然是一群血符门修士,他心知被骗,顿感屈辱,当即冷下脸,手腕一转,提刀就要砍来,“敢骗我!”
却见殷无尘静静站着,眼睁睁看着锋利无比的刀刃离他的距离飞快拉近,阮秋攥紧衣袖,抿紧苍白的唇,连呼吸都止住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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