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霰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聂少泽早就算到今日。为了云水珠,你们都是他的棋子。”
阮秋看向沈灼寒,“你帮了聂少泽许多,若没有出手帮我们,或许也不必跟我们躲起来。”
沈灼寒还是摇头,“聂少泽与鬼母一样狠毒,即使没有天水诀,没有云水珠,他也会为了血影宫宫主的位置,用聂家一家人的性命与死遁引开鬼母,杀死他的师父上位。我也只是他的一枚棋子,本以为你们争夺云水珠,不论最后云水珠落到谁手里,鬼母都必死无疑。可他还是聂少泽,我害死鬼母,他也不会给我留活路。”
阮秋无法理解,若有所思道:“他对鬼母还有情?”
“是恐惧,若没有你们先帮他消耗鬼母的力量,没有云水珠在手,他绝对不会是鬼母的对手,想来他也确实不愿意再被鬼母控制。”沈灼寒轻嘲道:“我也小看他了,一个自私自利心机深沉的人,能隐忍这么多年,他比谁都狠心,他杀了鬼母,又用炼血功控制聂无欢,会留我性命吗?”
唐霰仰头靠在石柱上,“我不懂你们这些心眼多的人为何有这么多想法,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我们一定要想办法离开鬼城才是。”
沈灼寒笑了笑,没再说话。
殷无尘默然颔首,将阮秋的手握得很紧,唐霰余光瞥见,轻叹一口气,扔去一瓶丹药。
殷无尘伸手接住。
唐霰说:“先回复灵力吧,我相信宋燕台不会轻易栽在一只血蛊上,我们只要拖延足够多的时间,等他和兰摧逼出血蛊赶上来,届时,夺回云水珠就多了几分胜算。”
他说的是夺回云水珠,而非杀了聂少泽,因为聂少泽本身修为或许能与殷无尘、宋燕台等人一战,若没了云水珠便不足为虑。
只不过,夺回云水珠并不比杀死聂少泽的难度小。
沈灼寒就地躺下,看向血红的圆月道:“若聂家先人真的有灵,希望聂少泽能晚一些找到这处坟地,给我们多留一点时间准备。”
唐霰道:“但愿吧。”
殷无尘捏着药瓶,又看向阮秋,眼底满是担忧,阮秋朝他颔首,笑着抽出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我没事,师尊好好准备吧。”
阮秋认真道:“无论发生何事,我都在你身边。师尊无需担心我,放手去做你要做的事。”
殷无尘固执道:“你们得活着。”
他看向阮秋腹部,不论如何,他都会让他们活下去。
唐霰知道此行艰难,不敢小看鬼母,带的丹药都是压箱底的好东西,殷无尘服下后打坐调息,不多时,消耗掉的灵力快速回复。几名暗卫也各自疗伤运功,剩下唐霰和阮秋闲着,沈灼寒躺在青石上,一条手臂挡在眼前,看起来像是累得睡着了。
阮秋和唐霰便都安静地待着。
一静下来,阮秋捏着已经裂开的骨哨,心里总难免会自责地想,他这次跟来是不是错了?
他心里有两个声音,一个声音跟他说,他若没来,云水珠就炼不成,他们此刻的处境也就没那么难了。另一个声音却说,他们早就已经在鬼母和聂少泽的棋局当中,即使他这次没来鬼城,也会有人让他来鬼城,也许会是鬼母,也许会是聂少泽。
云水珠,就这么无解吗?
值得聂家耗费那么多心血?值得血魔宗宗主率属下屠城?值得聂少泽为了它,痛杀妻儿?
仔细想来,那颗鬼母炼成的云水珠,大抵是因为染了鬼母的血,看上去便如邪物一般。
明州城聂家人追逐几代的,就是这样一个东西吗?
阮秋深呼吸一口气,他心中还有许多疑惑,比如不知去向的阴无常爷孙,比如阴无常送他这支骨哨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再比如,梦里那双血红眼睛的主人究竟是谁。
最后,阮秋捏紧手指,他会天水诀,而聂少泽修炼的是炼血功,也许,他可以试着克制聂少泽?只是不知道有云水珠在,天水诀对于炼血功的影响还有没有那么大。
毕竟,鬼母也会天水诀,却还是死在聂少泽手下。
安静的墓地上响起一声突兀的闷哼,聂白惊愕的一声少主叫几人纷纷清醒,阮秋抬头看去时,就见聂无欢果然已经睁开一双血红的眼睛,而聂白正将他双臂锁在身后。
聂无欢已被封住灵脉,挣扎时力气还是不小,聂白几乎压不住,所幸殷无尘及时动手,阮秋只见身边一道白影闪过,殷无尘已站在聂无欢面前,二指点在聂无欢发顶。
然而这次聂无欢挣扎得更加用力,阮秋急忙跟上去,掐诀运起天水诀,抬手覆在他头上。
天水诀与殷无尘的双重压制下,聂无欢身形一顿,双膝跪下来,血红双眼似乎黯淡了几分,望向二人,紧咬牙关的口中发出牙齿碰撞的声音,与叫人意外的沙哑声音。
“殷……无尘,杀……杀了我!”
阮秋顿了顿,“你醒了?”
聂无欢用力晃了晃头,眸中血光骤然又变得浓郁,一时挣扎,一时浑身僵直,咬牙喘息。
唐霰笃定道:“是聂少泽来了,他一定在这附近!”
殷无尘犹豫须臾,而后手中召出一道剑气,往聂无欢天灵盖劈下,阮秋见状惊道:“师尊!”
聂白也是瞠目结舌,“殷剑圣!”
殷无尘到底还是停了手。
剑气化为锁链捆上聂无欢,将还在挣扎的人扔给聂白,殷无尘回过身深深望了阮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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