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团们吓得一个激灵,齐齐“啾”了一声,迅速飞向宁折,一个接一个地覆盖在他脸颊和手腕的伤口上。
霎时间白光大盛,几乎照亮了整个阴暗的牢房。
看守牢房的守卫似有所觉,打开门进来看了一眼,但他眼里只有靠在墙上的宁折,却看不见那些白色光团。
他踢了踢宁折的身体,宁折一动不动,已经昏死过去了。
最终守卫什么也没发现,便离开了。
光团们看见守卫的动作,又开始唧啾起来,似乎很是激动愤怒。
虚影却漠然道:“别吵。”
光团们闻言有些萎靡,老实下来。
很快,宁折身上原本血流不止的狰狞伤口就结了疤,光团身上的光芒似乎也黯淡了几分。
“回去。”
虚影淡淡吩咐一句。
光团似乎想抗议,虚影却冷道:“你们若是解开秦慎下的咒术,宁堰到死都不会知道你们主人为他做了什么。”
光团这才安静下来,不甘心地朝他啾了一声,才纷纷回到宁折身体去。
“让我付出代价?”
虚影喃喃重复了一句光团的话,又看了眼宁折,不由冷笑一声,渐渐消失了。
水牢里很快又恢复了沉寂。
昏迷中的宁折对这些事一无所觉。
他醒来的时候,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和手腕,却发现伤口都已经结了疤。
只是耳后依然在发烫,血液一片沸腾,像一簇烈火在不断吞噬着他的身体。
宁折张了张嘴,并没有发出声音——他的嗓子也哑了。
听觉还在,只是有些模糊。
耳朵里轰鸣不已,原本很小的水滴声被放大了数倍,搅得他头几乎要疼得裂开。
这让宁折想起之前在占星阁时,在宁堰身上看到的那种花。
宁折在纵横阁时,听那些杀手提起过,这是一种失传已久的杀人咒术,中咒者会七窍流血,立即毙命。
咒术大概已经发作了,只是被他的神脉压制着,一时间死不了。
只不过他的七窍五感已经慢慢被咒术侵蚀,很快就变成废人了。
宁折叹口气,摸了摸肚子,饿得从墙上渐渐瘫倒在地上。
“吱呀”一声,牢门突然打开。
刺眼明亮的光线照进来,一道俊秀的身影走进来,站在他身前。
宁折抬起头,眼前一片漆黑。
他看不见人,却闻到了一股清甜的香味,他曾在云澜阁里闻到过这种熏香。
是云澜。
宁折手指痉挛了一瞬,如渊的眸底深沉隐隐燃起一抹火光。
云澜瞬间便感受到了一阵森冷的杀意。
他看了眼地上狼狈的少年,不由勾唇笑起来,“怎么,皇上还想着要杀我呢?”
宁折抿着唇,一双眸子直直盯着他所在的地方,并不言语。
“可惜的是,阿堰明日就打算将你的心换给我了,恐怕皇上是杀不了我了。”
云澜捂着唇,吃吃笑起来。
换心……
宁折长睫忽然颤了颤,慢慢垂下了头。
混着血泥的凌乱长发从瘦弱的肩膀滑落,遮住了他眉眼,叫人看不清他此刻表情。
“哦,我倒是忘了件事。”云澜笑着笑着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宁折,恶意问道:“皇上,敢问您还有心么?嗯?哈哈哈哈哈……”
云澜恶毒的笑声回荡在死寂的牢房里,显得极是突兀。
只是唯一的听众却一直没有反应,似乎云澜的嘲讽对他来说,不过是过耳的风,一分一毫都不能撼动他。
云澜这一次就是特意来羞辱宁折的。
他本以为宁折会跪在他脚边痛哭求饶,却没想到他根本连看自己一眼都不屑!
他从来就没将自己放在眼里过!
云澜心里气得抓狂,忍不住上前一步,抬手对准宁折的脸,狠狠扇了一掌!
“什么下贱玩意,也敢对我摆脸色!宁折,你是不是还没认清自己的身份?你以为你还是阿宁吗?你以为你还是阿堰捧在手心里的那个人吗?宁折我告诉你,现在的你,只不过是我云澜脚下的一个奴才!”
“你将心给了阿堰又怎样?你在占星阁替阿堰挡了咒术又怎样?在阿堰心里,救了他性命的人,是我云澜,陪了他那么多年的人,也是我云澜,至于你,阿堰他根本就不会知道你救过他的事!”
“宁折,纵使你是高高在上的天神残脉又如何,终其一生,你都不过是我云澜的手下败将,只配被我踩在脚底下磋磨!”
宁折垂着眼,长发遮住了他脸上大半神情。
忽地,云澜看见他唇角轻轻勾了起来,一张苍白却精致的小口微动,无声吐出一句话来,“云澜哥哥,朕不想杀你。”
孱弱的少年微微抬起眼帘,露出一双漆黑如深渊的瞳孔,暗沉得几乎不见光影。
云澜看得心尖一颤,不由后退了一步。
宁折猛然上前,一脚将他扫在地上,压到他身上,迅速掐住他脖子。
云澜瞳孔骤然放大,痛苦挣扎起来。
“放……呃……”他脖子粗红,很快开始翻起了白眼。
宁折眸子里闪着森冷的火光,用尽了全身力气,死死扼住他的喉咙。
“阿、阿堰……救……”
云澜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声巨响,牢门被轰然踢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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