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睁开眼,轻轻推开身边的人,长剑横在他颈边。
少年倒在地上,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看着他,“你要杀我?!你不害怕了吗!”
67号薄唇微勾,轻嗤一声,“我怕的是宁折,至于你,不过是我心底生出来的心魔罢了,有什么不敢的。”
他说完抬起手腕,雪白长剑带着一线凛冽寒光,毫不犹豫一斩而下!
没有想象中鲜血飞溅的残忍场景,少年不过是带着那张和宁折一模一样的脸在他眼前烟消云散罢了。
就像以前那次一样,这个人永远消失在他面前。
67号看了眼自己的手。
他刚刚杀了宁折,但奇异的是,他心里没什么感觉。
或许他已经真的断情绝爱了也说不定。
少年身影消散之后,留下一朵漆黑的花缓缓旋转漂浮在半空中。
67号伸出手,将血荼蘼接在掌心里。
他这才发现,这血荼蘼不是黑色的,只不过是因为血色太深重,看起来便成了深沉的黑。
血荼蘼是巫主在上神陨落之后种出来的花,原本同神道莲生长在一起。
巫主死后不久,魔族古祖踏出魔域,从巫主埋骨之地将血荼蘼和神道莲一并带走——这也就是魔宫里那朵遗留下来的神道莲的来历。
至于埋骨之地的神道莲,则是古祖在采撷过程中不慎掉落一片花瓣,经由巫主遗骨残留的力量润养后重新生长出来的,现在被宁折拿在手里。
想到宁折,67号眼神微微动了下。
他这次离开时间太久,还不知道宁折在魔宫里乖不乖。
他担心这小孩熬夜看动画片不睡觉,只给他留解了几个小锁,让他一天看两集。
又怕宁折嘴馋乱吃东西,还特意给他留了几根糖葫芦,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记得吃,万一到时候被少尊主偷吃了,他又要和自己掉金豆子了。
67号想起这些事,原先锋锐冰冷的眉眼便突然就柔软了下来,轻垂的卷长眼睫上挂着星点微光,淡色的唇勾勒着温柔,整个人如同褪去霜雪寒意的山水墨画,好看得叫人忘记呼吸。
宁折,等我。
他低语一句,将血荼蘼收好,重新执起沾满血的长剑,一路杀出极渊。
……
魔域,王宫。
宁折呼吸微弱地躺在榻上,面色苍白,手背已经肿得像馒头一样高,指骨扭曲丑陋,底下血管狰狞暴起。
大祭司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轻轻拾起他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
浅青的光芒从他指尖溢出来,一点点治愈着宁折断裂扭曲的手指。
一阵清凉湿润的感觉顺着大祭司苍白的指尖流进血液中,为已经剧痛红肿到麻木的手带来了一些知觉。
一旦有了知觉,痛感便愈深,痉挛的感觉连接着心脉,活像要将人生生撕裂一样。
宁折手指剧烈颤起来,立刻打断了大祭司的治疗,把自己死死抱紧了,痛苦地蜷在榻上急促呼吸着。
大祭司并未制止他的行为,只淡淡道:“若不治疗,你这只手便废了。”
宁折长睫颤抖,哆嗦着唇,“师父,求你,让我死吧。”
“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大祭司眼神漠然,将他的手重新握在掌心。
宁折绝望地闭上眼。
剧痛之下,他没有注意到,在他的手治疗好之后,大祭司仍旧没有松开手。
“你将遗骨藏在哪里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大祭司便开口问他。
他从宁折身上的随身锦囊里拿到了神道莲,却不见巫主遗骨,寻遍宫殿也没找到。
宁折没有说话,他已经疼得意识模糊了。
大祭司注视他片刻,淡淡添了句:“赤钺在吾这里,你若反抗,他也活不成。”
宁折指尖一颤,眼中一瞬间流露出巨大的痛苦之色,几乎要将人吞没。
“别伤害他……”
他终于认了命,张开干涩开裂的唇,无声道:“在我身上。”
大祭司将他抱起来,伸手在他身上摸索着。
遗骨自身携带禁制,只认宁折为主,会自动隐藏身形,肉眼不可见,用神识也探寻不到,只能凭感觉摸索。
宁折一动不动,瘫软在他怀里,任由那双冰凉的手抚上他身体,带来一阵浸骨的寒意。
他神色很安静,乖得像一个任人操纵的傀儡。
然而,就在大祭司的手即将摸到他脖颈处,接近骨笛的时候,宁折突然一个倾身上前,勾住大祭司脖子,重重吻上了他那冰冷削薄的唇。
大祭司灰色的瞳猛地一缩,蓦地站起身,将宁折狠狠摔在地面,一把掐住了他脖子。
“吾警告过你,不要再勾引吾,你还没吃够教训么?”
宁折勾起唇,无力地笑了下,声音微弱却轻佻,“师父又不是不知道,阿折从前最是淘气不过,弑师尚且不放在心里,这又算的了什么?”
大祭司不知是想起什么,素来没什么情绪的脸立刻沉了下来,面色冰寒至极,“宁折,倘若你真这么想死,吾便成全你又如何!”
第两百零三章 彻底屈服
大祭司的怒火来得凶猛异常,宁折几乎要被他掐得窒息了,大张着嘴无法呼吸。
他却仍然没有服软,艰难扯着唇角道:“师父不是生气我勾引师父,师父是害怕,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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