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便悉数喷在宁折脸上,吹得他雪白皮肤上的细小毛绒轻微颤抖,看起来很可爱。
霍忱盯着他的脸,回不过神来。
心里总觉得,眼前这孩子,似乎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宁折没他想得那么多,只觉得热气一个劲往脖子里钻痒得很。
霍忱也是,宁堰也是,67号也是,说话就说话,总靠这么近做什么,热死了。
宁折心里想着,一面埋头喝酒,一面伸出一只小手拍上霍忱的大脸,直接一巴掌推开了。
一旁宫人见到闻名大越的霍小将军吃瘪,都捂着嘴,无声笑起来。
霍忱无奈,只好退回去,支着下颌看他,眼神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慢点慢点,没人和你抢。”
宁折心说不要脸,你刚才就想和我抢来着。
不过这些骂人的话想想也就是了,真叫他说,他倒是说不出口了。
也有朝臣见霍忱带着一名小少年,心生好奇过来打探,都被霍忱三言两语挡了回去,没让宁折费心应对。
他看着宁折安安静静平平无奇的模样,不由问道:“小可怜,你说定北王为什么要带你来赴宴?本将军记得那人最厌恶同人接触,何况是这么亲密的触碰?”
“还有你不是那起贪污案的重要证人么,定北王在卷宗上怎么没有提及你的名字?如果有你出来作证,也能彻彻底底堵住那些老臣的嘴了。”
“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本将军,你的名字到底是什么,不过本将军记得定北王说过你不会说话?”
“还有你......”
宁折攥紧拳,扬起头,一口喝尽杯中酒,重重放在桌案上,转头冷冷看着霍忱,乌黑的瞳孔里明明白白写着两个字——“闭嘴”。
年轻的霍忱话实在太多了。
宁折从不知道自己那个冷酷的霍将军年轻时会如此健谈,他有些后悔回到这个时间点了。
【以我的能力,也最多只能使用一次空间回溯而已】61淡淡打断了他的想法。
宁折早有所料,也没有多失望。
他爬到霍忱面前,把自己的酒樽满上酒,递到霍忱手里,让他自己一个人去喝。
霍忱怎会不知他的意思,勾唇笑了下,倒也真的听话,不再打扰他了,手中一边晃着青铜酒樽,一面皱眉思索什么。
二人玩闹时,宁堰便在另一旁静静看着他二人,眸光深沉如海,眼底像一座黑暗涌动的牢笼,囚住了一切不能诉诸于口的深情。
就在这时,场上舞乐突然停了下来。
伴随着一声尖细的“陛下驾到”,一袭明黄身影渐渐从暗处走进大殿,周身气息尊贵无匹,威严摄人。
众臣皆跪伏在地,高呼陛下万岁,礼乐奏鸣,呼声震天,气势磅礴。
宁折悄悄抬起眼帘,往上看了一眼。
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面庞就这样横冲直撞映入他眼帘,唤醒了那些沉睡已久的痛苦回忆。
霍忱注意到身旁这孩子脸色有些发白,呼吸声微重,还以为他是被帝王威严所震慑,便悄声问:“没事吧?”
宁折闭上眼,把那些莫名其妙的疯狂情绪压回去,定了定神,才摇了摇头。
“陛下并不喜宫宴俗礼,等会应该就离开了。”
霍忱安慰他。
宁折没有说话。
没人能比他更了解小皇帝这个人,有宁堰在的地方,他绝不会放心离去。
果然,小皇帝喊了“众卿平身”以后就一直坐在龙椅上,不仅没有离开的迹象,反而三番两次想找宁堰的麻烦。
可宁堰却不是如今的他能撼动的角色,几次找茬都被不轻不重挡了回去。
小皇帝面上挂不住,生了怒,冷道:“王爷呈上来的肃宁县贪污案卷宗朕已阅览,朕认为此案疑点重重,不应如此草率做下决定,王爷您说呢?”
他从头到尾用的称呼都是——“王爷”。
事实上,也只有宁折当皇帝的时候会规规矩矩称呼宁堰为“皇叔”,小皇帝本人对其厌恶至极,经常连面子都懒得给。
这是宁折和小皇帝最大的不同,可惜过去的三年里,宁堰里从来就没注意过这个问题,那些时日里,他的心里眼里都只有云澜一个人。
宁堰道面对他的质问,也没什么反应,修长分明的手执着酒樽,淡淡道:“此案罪魁祸首已伏法,已经结案了。”
小皇帝冷笑一声,“朕没同意,谁敢结案?”
宁堰偏过头,漠然看他。
小皇帝精致的唇勾起一抹冷笑,眼底狠意一闪而过,“朕听闻,王爷日前凯旋时,带回一位肃宁县仅存的活口,如今就养在府上。”
他说着遥遥看向宁折的方向,笑了起来,“朕想见见这人,问些话......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宁堰蹙了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能看到人群中宁折露出来的那半个毛茸茸的头顶。
和煦的日光从雕花木窗里透进来,细小的微尘打着旋,在宁折头顶上方轻轻飞舞跳跃,有如在弹奏一曲绝唱。
这一幕不真实,却美好到了极点。
是他等了好久,好久,用尽一切才换来的一次重头再来的机会。
他绝不让不相干人破坏这一切。
第二百四十八章 媳妇丢了
宁堰神色冷淡,轻启薄唇,“那孩子怕生,又身体虚弱,恐冲撞陛下龙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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