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景这才恍如梦醒一般,赶紧跪在地上,几次想下手去抱二虎娘,都不知道从何处抱起。
见二虎娘的嘴唇蠕动,便跪伏下身侧耳去听。
就听二虎娘细弱蚊吟地道:“阿轩,大娘本来想给你做竹筒糯米饭的,糯米和红枣都提前泡好了,就等你们回来了……可是现在,大娘没办法给你们做了。”
小景摇了摇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阿轩,其实大娘知道,那个道士并不是大龙……可大娘还是很高兴的,从心里高兴……”
小景剧烈地哆嗦,喉咙哽咽住了。
“阿轩,有个人突然闯进家里,要抢道长给我们防身的宝贝……那人还说,还说他认识大龙,说大龙早在七年前就已经死了……他说,说大龙是被道宗废掉了手和脚,流落在外,被冻死在了回家的半路上……我可怜的儿子啊,手脚都被人废掉了……”
小景猛然睁大了眼睛,又听二虎娘继续道:“我是个妇道人家,也不知道什么门规不门规……那是我十月怀胎,掉下来的一块肉!阿轩,大娘求你帮个忙,大娘想知道……林景……”
小景的声线发颤:“又是林景?”
“……去道宗,帮大娘问问,为什么林景死了,我儿子就得跟着死,你去帮我问问……帮我……问……”
二虎娘说完最后一个字,就跟着二虎爹去了。
村民们见状,纷纷低头哭了起来,二虎子很幸运,只是被浓烟呛了,暂时昏迷了,人没什么大碍。
一场大火带走了二虎爹娘的命,也好像把小景往后所有的安稳日子都带走了。
小景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几乎咳出血来。
林惊鸿吓得赶紧伸手扶他,大声同门生道:“快!把纵火的东西拖过来,让阿轩出气!”
门生把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拖了过来,按跪在地。
林惊鸿呵斥道:“你是何人?为何纵火伤人?”
“哈哈哈,林少主,我认得你啊!”这男子嘴里的布团被门生取出,深呼口气,阴恻恻地笑着,“当年,林少主的火气好大,多亏了林少主从旁推波助澜,我和一众师兄弟才会被废除修为,赶下山去!”
林惊鸿眉头一拧,当即便明白过来了,惊怒道:“原来是你?当初就是因为你们这种贪生怕死之辈,才害死了我二哥!看我不杀了你!”
“何止是我们害死了林景,就连……额。”
话音未落,那男子的喉咙就被一剑穿透,满脸不甘地倒了下去。
“惊鸿,同这样的人,废什么话?直接杀了便是。”
林墨白将染血的长剑收起,看着小景跪在地上,一副失魂落魄,如丧考妣的模样。
气就不打一处来,他道:“你在跪谁?还嫌不够丢人?起来!”
“我跪谁,同你何干?我是否在外丢人,又同你何干?”
小景缓缓站了起来,因为怒意,浑身又开始散发诡异的罡气。
望着林墨白,冷冷地质问:“为什么要杀人灭口?为什么不让他说下去?你们到底还隐瞒了什么?”
“给我说!!!”
一声怒吼,萦绕在小景身侧的罡气,宛如洪水一般,迅速往周围蔓延开来。
越无尘惊见此景,忙施法在村民们周围设下结界。
结界才一设好,林惊鸿就因为距离小景太近,被溢散开来的罡气逼得倒飞出去。
又被林墨白一手扶稳了。
“给我说!”小景上前一步,攥紧拳头厉声道:“说!”
“阿轩,你先冷静下来!”
越无尘从旁道,抬手欲探小景的天灵,强行将这股罡气打散。
“滚开!”
小景不肯让人触碰,一抬手将越无尘挡开了。
眼睛密密麻麻爬满了血点,满脸憎恨地望着林墨白。
小景抬手,大声召唤:“拂尘,归位!拂尘,拂尘,拂尘!!!”
嗖的一声,一柄拂尘自越无尘的袖间飞了出来。
越无尘下意识抬手一抓,不仅没能把拂尘收回来,反受其上的灵力所伤。
“我要一个真相!给我说!!!”
拂尘才一入手,小景的眼睛就更红了,衣衫被劲气吹得猎猎作响。
他谁也不找,今日就单单找林墨白的事!
一拂尘就冲着林墨白狠狠挥了过去。
凌厉的罡气将脚下的大地都掀起了一层。
林墨白心头一惊,一把将林惊鸿推到众门生的怀里,冷声道:“你敢对我动手?”
“我有什么不敢的?快收起你那张假仁假义的面孔吧!我看了就恶心,恶心!”
小景一手拿着拂尘,冷眼盯着林墨白,毫不顾忌周围还有林家的门生,指着林墨白,同众人道:“你们都看好了!就是面前这个人!堂堂姑苏首富!修真界大名鼎鼎的林剑山庄的家主!
他有多让人恶心!他夜里趁着我睡觉,偷偷潜入我的房中!
他捧起我的手,红着眼眶,可怜兮兮地掉眼泪!
还时不时用他的脏手,往我脸上摸!
被我发现后,他还假惺惺地说,他没有恶意,只是来看看我!”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些林家的门生比方才反应还大,并且还诡异地在脑海中浮现出“家主夜会柔弱小美人”,“家主偷摸小美人的脸”,“家主是个断袖”,“家主红着眼眶掉眼泪”,以及“兄弟二人心系同一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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