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陆霄远突然给他发消息问他行程这件事本身就很诡异吧。
容鹤装作无事发生地挺直脊背,却忍不住又往桌下偷看了一次手机。
蒋甚和马清禹还有通告要赶,提前离席。散会后,唐伊娜被保镖们众星拱月地接走了,几个配角也相继离开。
最后走出酒店的是容鹤和晏景。
推开大门,扑面而来一股雨水的味道,容鹤深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被热空调和剧本塞满的大脑终于放空了几分。
今天雨下得突然,酒店只剩最后一把伞了。晏景的司机在路上出了点剐蹭事故,一时来不了。晏景也打算叫车回去,便和容鹤共挤一把伞。
酒店的伞不大,装不下两个一米八的大男人。晏景便抓住容鹤的大臂,尽量充分利用伞下空间。
两人贴在一起走下台阶,步入雨中,容鹤才发现对面的空地上站了个戴着口罩、身着烟灰色立领大衣的男人。
他揉了揉眼,还以为自己心有所思所以幻视了,但那人并未消失。
路灯下,陆霄远周身被摇曳的雨丝镀上了一层冷冽的银白。即使打扮得再低调,也依旧摆脱不掉那身亮眼的气质。
好在这是高档酒店,不会有闲杂人士出没。
容鹤认出了陆霄远,不代表晏景也能认出来,他依旧抓着容鹤的胳膊,直到陆霄远在伞檐下抬起眼,拉下口罩,他才暗道一句“卧槽”,立刻放开容鹤,手背在身后以示清白,差点儿把手上的伞都丢了。
容鹤吃惊地望着来人:“你怎么在这?”
陆霄远一言不发地走到容鹤面前,从大衣口袋中伸出手,将他从晏景伞下揽进自己的伞下,然后问他:“怎么不找酒店要把伞,身上都湿了。”
容鹤还来不及反应,鼻腔便顿时盈满了冷冽的雪松气息,他悄悄吸了一口,道:“酒店只剩这一把伞了。”
晏景看着面前拥在大伞下的人,撑着自己的小伞挠了挠后脖子,强颜欢笑道:“陆老师你好,又见面了哈。”
陆霄远微微颔首,依旧是那副标志性的疏离态度。
晏景虽然只有十九岁年纪小,但察言观色的能力并不差。他非常识趣地和容鹤道别,然后快步离开了。
不期然见到陆霄远,容鹤说不开心是假的。
往停车方向走的时候,容鹤仰头看向陆霄远近在咫尺的侧脸,再度问道:“陆老师,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霄远道:“路过。”
容鹤想起那次去冯子翊剧组探班,陆霄远也是恰好路过,便道:“好巧,你又路过了,是在这边有工作吗?”
“不是,是因为下雨了。”
“啊……”
容鹤还没从超长围读会的疲惫中缓过来,懵懵的,完全没弄明白“下雨”和“路过”的内在逻辑。
几秒钟后,他想起陆霄远一小时前给他发的消息,突然联想到什么,脚步一顿:“陆老师不会是因为下雨,特意来接我的吧?”
容鹤问出这句话就后悔了,他咬着舌尖,心说自己真是开会开糊涂了,居然就这么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正当他要找补的时候,陆霄远竟然“嗯”了一声。
搭在他肩膀上的大手意味不明地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掌心略施薄力,推着他向副驾驶的方向走去。
第21章 “毕竟我是你男朋友。”
十二月的雨难得这么突然,如同倾倒般肆意拍打着窗玻璃。马路两旁都是焦急拦车的人,还有没带伞的在人行道上狂奔。
大雨制造了一场混乱,唯有车内仿佛被分隔出另一个世界,安稳又嘈杂。
安稳的是空气,嘈杂的是心跳。
容鹤盯着来回摆动的雨刮器,等脑子终于清醒了一点,才有些坐立不安地开口:“谢谢陆老师,这种天气还麻烦你为我跑一趟。”
陆霄远并未接受容鹤的感激,挑起眉梢道:“我们之间非要这么客气吗?”
没等容鹤说话,他又道:“你给我买蛋糕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客气。”
容鹤张了张嘴,突然被陆霄远说服了。
他差点忘了,陆霄远一向是个有来有往的人。
就像当年,他送了陆霄远去医院,又在小吃街帮陆霄远赶走了那群来找茬的富二代,第二天,当他搬着半人高的习题集东倒西歪地下楼的时候,看到了抱臂靠在墙边的陆霄远。
他还没来得及打招呼,陆霄远便二话不说,接过他手里的沉甸甸的习题集,转身往楼下走去,酷是挺酷的,但就是没有半句解释。他跟在后面追问了好久,才知道陆霄远是来还他人情的。
那时恰逢减负改革,为了让学生没有压迫感,教师办公室集体搬去了五十米外的另一栋楼。他作为课代表,每次把全班六七十本作业送到办公室之后,胳膊都像断了一样,连写字都抬不起来,做梦都想有个人帮忙。
他还以为陆霄远所谓的“人情”一次就还完了。
没想到第二天,陆霄远又来了。
第三天、第四天……那个颀长的身影依旧准时等在墙角。
时间一长,传言四起,说高冷的七中校草正在给一个高一学弟做跟班。还有陆霄远的爱慕者真诚向他请教,到底怎样才能接近校草。
对此,他有些哭笑不得,明明他在陆霄远面前才更像个小跟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