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束的中心藏着一张深蓝色的小卡片,只有一句“杀青快乐”,以及一个笔锋苍劲的落款——
陆霄远。
这还是容鹤第一次收到从剧组外送来的杀青礼物。
他有些难以置信,想象不出陆霄远这么高冷淡然的人会送鲜花这种东西。
有人眼尖,高声道:“哇,我看见了,这是陆老师送的花!”
大家听闻,纷纷围了过来,争先恐后地想看看陆霄远究竟是怎么秀恩爱的。
虽然参观起哄的人很多,但从头到尾,容鹤都把这束花保护得很好,没有像上次的草莓那样。
今天来祝贺容鹤杀青的演职人员很多。
虽然只有短短四个月的相处,但他依旧和大家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眼下分别在即,他实在有些不舍,被大家搂在中间拍合影的时候,还忍不住红了眼圈。
在剧组的最后一个晚上,容鹤躺在床上,脑子里像过电影似的回放着剧组的点点滴滴,还有那些和喻无瑕融为一体的时光。
他仿佛一个旁观者,看着自己艰难地从喻无瑕的身体里剥离出来,在喻无瑕面带笑意的注视下,一步一回头地走向下一个远方。
入行七年来,每一场与角色的告别,对他来说都是不舍的,然而却没有哪一个角色同喻无瑕一样,让他如此难舍难分。
或许是因为从最初挑选角色开始,陆霄远就一直在帮他,甚至可以说,这是他与陆霄远共同完成的角色。
翻来覆去睡不着,容鹤索性起床披上大衣,抱着被他翻卷了边的剧本坐在窗边吹风,时不时闻一下桌上的花。
尽管满天星并没有什么香味,可他却仿佛能嗅到一丝又淡又冷的木质气息,就像一百多天前那个猝不及防相拥的夜晚,陆霄远皮肤上的气味。
*
时间慢慢悠悠,又淌过一个月,步入暮春,陆霄远的电影也拍完了。
两箱冬季的行李在一周前已经先他一步到家。
这天大早,容鹤收到了前段时间定制的领带夹。
他对着阳光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瑕疵后,满意地将它放进了一个黑色绒布盒。
这是他给陆霄远准备的杀青礼物。
但他并不知道陆霄远回来的具体时间。
他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通讯录,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结果还没想好答案,手指就先大脑一步,将电话拨了出去。
几秒后,手机那头传来陆霄远一贯冷感的嗓音。
好久没在电话里听到陆霄远的声音,容鹤心跳忍不住漏了一拍,稍稍握紧了手机,有些结结巴巴道:“陆老师,我就想问问你,你电影杀青了吧?”
陆霄远“嗯”了一声,问:“你在哪?”
容鹤还以为陆霄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讲,连忙道:“在你家。”
谁知陆霄远却说:“哦,那不讲电话了,挂了。”
容鹤完全没反应过来,半张着嘴,怔愣了片刻,内心不免泛起一丝失落。
他心想,陆霄远现在应该挺忙的,毕竟一部影视作品的杀青并不意味着结束。
何况这部电影是由陆霄远本人投拍的,对于陆霄远来说,他需要做的工作仅仅只是完成了一小部分而已。
容鹤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通话时间,静静等待陆霄远那边断线,然而,电话却依旧接通着。
估计是陆霄远忙忘了吧。
容鹤刚打算主动切断通话,门外突然响起门铃声。
手机里,也响起了同样的门铃声。
容鹤呆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立刻从沙发上站起身,大步走到门边,一把拉开大门。
门口的男人左手抱着一盆垂丝茉莉,右手拎着行李,歪着头,手机就夹在耳边。
第39章 “当做我们的孩子。”
容鹤还没来得及从陆霄远突然回家的惊喜中抽离,就被他手上那盆垂丝茉莉定在了原地。
“这个……”
容鹤喉结动了动,欲言又止。
陆霄远换上拖鞋,道:“过期道具,从剧组带回来的,不过我没有养这种花的经验,只能麻烦你帮忙养一下了。”
他朝家里四下看了看,问容鹤:“你看放哪比较合适?”
相对于容鹤明显的紧张,陆霄远显得稀松平常,俨然把容鹤当做了养花专家询问,而他自己仅仅只是想收养一盆剧组不要的花。
容鹤清清嗓子,道:“放在客厅的落地窗旁边吧,光照不错,还能通风,空间也大。”
“嗯,有道理。”陆霄远把花放到了容鹤说的位置,问,“是这里吗?”
容鹤点点头,却依旧没有缓过神来。
当年,陆霄远班上的生活老师给了他们班一盆垂丝茉莉,让他们全班一起养半个学期,植物的生长状况将作为期末考核标准。
大家便把花放在后门外,正好在陆霄远的座位旁边。
他得知以后,每天都会过来一次,在后门口徘徊,装作赏花的样子。陆霄远问他来干什么,他支支吾吾说是来看花的,还说自己很喜欢它。
一开始,班上的同学都铆足了劲轮流照看它,可慢慢的,大家变得兴致缺缺,最后只剩下陆霄远一个人还在给它浇水,勉强维持着它的生命力。期末一结束,同学们商量着找个时间丢掉它,陆霄远就将它带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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