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宁不为被冷风吹着, 御剑回旋了两圈,周围除却鸟鸣兽嗥,空无一人。
他目光茫然地看向四周,终于想起来少了个人。
一道流光在空中四处乱窜了半晌, 摇摇晃晃落在了地上,宁不为叹了口气, 酒劲上头, 脑子变得无比迟钝起来, 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
转悠了半天,他终于找到了个看起来比较安全的树杈,跳上去刚躺好闭上眼睛, 就听见一道焦急的女声传来:
“灵竹,快藏好!千万别出声!”一道焦急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紧接着就是跌跌撞撞的脚步声。
宁不为皱了皱眉, 抱着剑翻了个身。
但是那小孩的哭声时隐时现, 扰得他心烦, 片刻后他终于不耐烦地睁开眼睛。
只见树下,一名女修正在将一个小孩往树洞里塞, 那小孩摇着头不肯进去, 神情倔强, 道:“师叔,我们一起藏起来,你会死的。”
那女修摸了摸她的头,“听话,你是医仙谷唯一的希望,记住,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然而不等将那小孩藏好,便有六名修士御剑而至,这几人皆身着靛青色道袍,为首一人浓眉大眼气势逼人,说话却声音嘶哑难听,“仰千柔!就算你跑进浮空境又能怎样?你体内已经被我种下情蛊,你若识相,就乖乖跟我回寒烟门!”
“我呸!”仰千柔将剑横在身前,将仰灵竹挡在自己身后,怒道:“司画春,枉你为寒烟门的首席弟子,行事竟如此龌龊!”
“你们医仙谷如今都死了个干净,我好心收留你你竟还不知好歹!”司画春冷笑,“若非看在你医术高明又有几分姿色的份上,你以为我会留你到现在?”
“就是,能被我们师兄看上是你的福气!”司画春身后的弟子揶揄笑道。
又有人笑道:“千柔仙子,双修的快活你是不曾体验过,这情蛊你抗不过去的,你若和我们师兄双修,到时候肯定哭着喊着不肯走了!”
仰千柔气得浑身发抖,怒道:“你们这群无耻之徒!”
“哈哈哈哈,你背后这小姑娘,再过两年我们也可以授她双修之法,保管教你们师侄二人舍不得离开——啊!”那人突然捂住眼睛痛苦倒地,“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仰灵竹冷冷盯着那人,一条红色的小蛇盘在她的指间嘶嘶吐着信子。
“敬酒不吃吃罚酒!”司画春面色阴沉,一剑劈向仰灵竹,却被仰千柔挡住。
司画春逼近一步,灵力涌动,竟是直接将她的那柄剑砍断,眼看就要劈刀仰灵竹的头上,仰灵竹抱住自己的小红蛇闭上眼睛。
然而久久没有感觉到疼痛,仰灵竹睁开眼,就见那司画春的剑一截一截被人隔空捏断。
司画春大惊,猛地退后几步,警惕地望着四周,“什么人!?”
从树上传来一声懒洋洋的轻笑。
匿息结界撤去,只见一袭黑衣的男子倚在树上,手里还拎着个酒坛子,居高临下睥睨着他们。
明明样貌平平修为平平,却无端让人觉得危险。
司画春戒备地望着他,不悦道:“我奉劝道友还是少管闲事,省得把自己的小命都搭进去!”
宁不为曲起条腿将胳膊搭上去,嚣张一笑,脑子还热得发晕,“今天这闲事爷爷我还就管定了。”
酒坛子往树枝上一磕,就稳稳当当坐在了两指宽的树枝上,他从树上一跃而下。
长剑出鞘,血光弥漫,一时之间惨叫声不绝于耳。
仰灵竹抱着自己的小红蛇,看着司画春的脑袋咕噜噜滚到了自己脚边,那脑袋上的眼睛还不可思议地大睁着,死不瞑目。
仰千柔一把捂住了仰灵竹的眼睛,抱着她的手微微发抖。
温热的血腥味和酒气混杂在一起,有点恶心,宁不为一脚将串在剑上的无头尸体踹开,捏了三遍大清洁术,才勉强压下那股恶心,收起剑往前走,还不忘拎上那半坛子梨花酿。
“恩公留步!”仰千柔拉着仰灵竹上前,对宁不为行了个大礼,“多谢您出手相救,还烦请您告知姓名门派,日后好偿还您的大恩!”
宁不为脚步一顿,目光从仰灵竹那张小脸上扫过,觉得有些眼熟,但是现在头昏脑涨想不起来,连仰千柔的声音都是忽远忽近。
“不必——”宁不为只觉得眼前的地面在晃,“我家姑娘和她差不多大,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刀呢?”
仰千柔和仰灵竹面面相觑,待人摇摇晃晃走远了,仰灵竹才出声道:“师叔,恩人身上好浓的酒味,他是不是喝醉了?”
仰千柔道:“真人不露相。”
宁不为没有想到这仙人醉的后劲这么大,一开始只是微醺,结果他动用灵力杀了人之后,整个脑袋像是被塞进了棉花堆里,仿佛被人下了千斤坠,头重脚轻,走路都有点踉跄。
他仰起头看着陡峭的悬崖,拍了拍手,将前摆一撩塞进腰带,动作轻盈地开始往上攀爬,爬到一半风突然变大,险些将他整个人都给掀下去,好在他一脚踩在了旁边凸起的石头上,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宁不为低头往下看,顿时更觉眩晕,几个纵跃之后终于找到了一处偏僻又安静可以睡觉的地方,满意地眯起了眼,设下了七八道结界,才脑袋一歪准备睡觉。
他就不信这样还有人能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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