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后看着儿子明黄色的衣袍,不自觉在他面前端出长辈态度道,衷儿身体康健,可有什么事儿?
薛衷腼腆一笑,下面进贡了些布来,我觉得颜色好看,所以特意带来送给母亲,做点衣服袄裙也好。
说着抬了抬手,下人捧着一个紫色漆盘上来。
只见漆盘里整齐摆放了黛蓝色、朱青色、丹青色罗绮,色色庄严如意,正适合姜太后这等身份和地位之人。
姜太后忍不住心生怜爱,用帕子擦拭儿子鬓角,放软声音道,你有这样心思已经足矣,何必给我留下这么多呢。如今国朝初立,当厉行节俭,我自当做六宫表率。
薛衷略略有些迟疑,姜太后何等敏锐之人,察觉后道,莫非衷儿有什么苦衷?
薛衷不好意思道,其实是玉母妃的事情,婧妹妹最近身体不好,太医看了怎么都不见好。高僧说她命格弱,容易和人相冲,若是不能避过风头恐怕性命堪忧,故而玉母妃要带着她去行宫住一段时间。
姜太后只一瞬便想明白玉太妃的用意,偏偏薛衷还没发现,只忧虑道,妹妹身体一直不怎么好,玉母妃说要带着她去行宫住一段时间,可是行宫多年没有修缮过怎好住人?母后,我想若是可以的话,不如从我私库中拨些钱来休整。
姜太后看着儿子那模样气得想吐血。
薛衷曾有段时间寄养在玉姬膝下。
当年太.祖宠玉姬宠得无法无天,可惜玉姬生不出男孩,要死要活闹着出家上吊,太.祖心疼她,想把唯一的儿子薛衷过继过去。
姜太后察觉到太.祖意图,只能咬牙把儿子送过去当养子。虽然只有三四年时间,但不知道期间玉姬使了什么手段,再见时薛衷心早已歪到天边去,只看得到养母的温和善良和妹妹的活泼柔弱,一点不记得自己还有亲母和亲妹。
姜太后现在自然不能说出又不是从老娘肚皮里钻出来,算你哪门子妹妹这样会让儿子离心的话,定了定神才道,你婧妹妹身体不好,哪能让她到外边去受苦。说不定是你长姐命太硬妨克了她,既然如此,就让枝儿先在宫外道观寺庙中修行一两年,等养些脾性再回宫,当时候就不会有什么事情。
薛衷迟疑道,长姐常年流落在外,一次都没回过宫里,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姜太后淡淡道,都说长姐如母,做姐姐的哪能不顾着弟妹呢?当初我在家中也是如此。只是你们姐弟都是我手心肉,我不能厚此薄彼,她要念经拜佛,我做母亲的万万没有日日嘉肴美馔的道理,就在宫中茹素吧。
薛衷看着一向强势的母亲居然为了他竟然做到如此地步,心中不由生出愧疚来,叹气道,委屈姐姐和母亲了。
姜太后道,你只要肯记住她一丝半毫的好,你长姐的苦就不算白吃。行了,你事儿多,先下去吧,记得有事情多和太傅、摄政王商量着来,莫要自作主张。
薛衷闻言顿时想起摄政王那张不近人情的脸,不由生出些萧瑟来。
薛裳枝一行人尚不知道发生在圣寿塔下的风波,步辇行在宽敞的宫道上,两旁栽种各种奇花异草,到冬天时只剩下干枯的枝干,显得有些寂寥。
虽然宫道宽阔,但耐不住步辇规模大,当一架步辇与他们迎面对上时,下人连忙将薛裳枝的步辇抬至一边避让,跪地行礼。
对面的步辇漆成棕红色,由四人所抬,左右各执一柄孔雀翎掌扇,前后簇拥浩浩汤汤的仆从,一行人有条不紊地踏在宫道石板路上,竟然丝毫声音也没有。
等那架步辇走后,武阳辰才擦汗对她道,刚刚过去那位是摄政王殿下。
薛裳枝愣了一下,转头看去,一阵微风恰好轻轻拂过帷幕,露出坐在步辇正中人的模样。
她讶异睁大眼睛。
倒不是因为对方长得多么英武不凡,而是、而是这人怎么和她十六岁遇到的那位姓温的上司容貌如此相似?
温上司是一家甜品店老板,薛裳枝十六岁去打工时正巧遇上这尊大佛。
虽然他在女员工嘴里是什么人间白月光,长着一米八的个子,一张脸好看到毫无瑕疵,但只有和他私下接触过的薛裳枝才知道他本性,说话刻薄尖酸,性格腹黑小气,还极其喜欢刁难她,误吃了他一份覆盆子冰淇淋圣代都能记住长达数年。
她从不肯叫他老板,也没叫过哥,要么喊温狗要么骂他温扒皮。他竟然也不在意,追着她耿耿于怀当初那份乞力马扎罗山的冰川水做成、空运而来的昂贵冰淇淋。
恰在此时,对方也正好转过头,一双浅褐色眸子与她对上,又漠不关心地移开了。
薛裳枝看见他就觉得烦,催促武阳辰道,快走。
作者有话要说:
背景板男主出场
第8章 8
武阳辰一脸茫然,但还是听话走了,期间还与薛裳枝感慨道,摄政王虽然看起来不近人情,实则是位心地善良的真君子。
薛裳枝在脑中想象了一下和这位摄政王模样十分相似的温景和心地善良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然而步辇只走到长乐前殿就被人拦下来,武阳辰先是不解,听完侍从的话之后神态逐渐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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