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铛头被她说懵了,脑子里想了一圈家中父母兄弟,猜测自己莫非真的是皇家流落在外的遗珠?
周围人被薛裳枝带了节奏,犹豫要不要立刻跪下来叫王铛头殿下。
唯独侍从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
王铛头,时年五十岁,一双耷拉着的眼睛,面目严肃,一头半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盘在头顶。
若是她站在姜太后面前喊母后大概姜太后真的会晕倒在地。
侍从苦笑说,小祖宗嗳,别开玩笑了,待会儿要去参加宫中晚宴,再不去时间就来赶不及了。
薛裳枝连带房小娘、杜小娘被一并打包带到一间偏殿中,在过去的过程中,薛裳枝了解到自己的身世。
当今大楚王朝的长公主殿下,太后娘娘的亲生长女,陛下的亲姐姐,可谓尊崇至极。
薛裳枝未开口,房小娘先口快道,既然这么尊贵,为何又不住在皇宫中,反而要当厨子?莫非皇宫规矩和咱道观一样,要入世修行?
侍从要能知道为什么,就不会被遣来当炮灰了,于是含糊道,这是太后娘娘懿旨,想来只有公主和娘娘才知道的。
薛裳枝莫名其妙道,看我做甚,我又不知道。
侍从被噎了一下,知道薛裳枝不好糊弄,只好露出无奈的笑容。
偏殿中是等着来伺候长公主的人,因为是急着从各宫中调来的,来不及岗前培训便急急入职,其素质、礼仪上良莠不齐令人难以评估。
带头的林嬷嬷看着这一幕就头痛,偏偏丫头片子们还让人不省心地讨论个不停。
林嬷嬷瞪着宫女们,喝道,闭嘴。
一位平日就活泼的宫女笑道,嬷嬷,我以前怎么从没听过有长公主。
众所周知,宫里只有二公主和三公主,众人也只见过二公主和三公主,至于长公主,那只是个空悬的头衔罢了。
林嬷嬷心生不喜,冷冷道,少见多怪。
宫女撇嘴,小声说,都说是从宫外来的,想来就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土包子。
她算是说出大部分人的心声,这位新公主还没入宫,宫里就有传言说她在乡村中长大,没读过书,二十好几没嫁出去,是个无才又无德的老姑娘。
想到这位老姑娘只是因为生了副好命就能一朝麻雀变凤凰,从此锦衣玉食,嫁到好人家霍霍好郎君,她们这些宫女难免心中愤愤不平,生出些怨怼来。
林嬷嬷见此不妙,干脆借机惩治整顿一番,肃清风气,好等长公主来。
可即便如此,她心中也是忧虑的,她自小就在宫中长大,先是前朝,又是今朝,却从未和宫外人打过交道,若是到时候这位殿下很难伺候怎么办?若是没有共同语言怎么办?如果到时候出现状况,她要怎么应对才能避免公主感到尴尬?
一脑门的问题弄得林嬷嬷神思不属,直到薛裳枝入了殿时都未回过神来。
侍从道,这位是林嬷嬷,林嬷嬷德高望重,才识渊博,您有什么不懂的大可以问她。
林嬷嬷就见眼前皮肤雪白的少女脆生生喊了声林嬷嬷。
她一头乌黑的头发随意扎在头顶梳了个麻花辫,辫尾一根丝带随动作飘动,俏皮又可爱,映衬得弯弯眉毛下的眼睛更加明亮了。
少女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气质柔和,抬眼笑时带着弱不胜风的柔弱感,让人忍不住生出怜爱之情。她
林嬷嬷一时不敢去认,她见过姜太后,是位雷厉风行的女人,分明不长这模样啊。
她无意识把疑问问出来了,侍从好心解释道,额头上有菡萏胎记的,全天下也只找到这么一位了。
林嬷嬷这才看见她额角淡淡的红色荷花胎记,若是不说,她还以为是贴的花黄,浑然天成,栩栩如生。
林嬷嬷一时间不知怎么对待这位长公主,好久才缓缓道,请坐在这里,让我替您梳妆吧。
薛裳枝一日之间接受自己从普通人到公主的身份转换,还觉得有点魔幻,直到被推到梳妆台前看见铜镜中倒映出的人影才回过神来。
她忍不住问了一句,不会搞错了吧?
伺候她的时候十几岁和碧茹差不多大的小宫女,捂着嘴唇笑道,您可别开玩笑,这种事怎么会弄错。
一旁另一名宫女则一边梳弄她的头发一边好奇问,殿下,我听说农家要想菜长得好,必须用粪,这可是真的?
她说完就被另一人瞪了一眼。
薛裳枝未发现二人的眉眼官司,只以为她是感兴趣,沉吟后道,一般需要堆粪,不过会经过特殊处理,以免滋生细菌不对,疾病。
宫女见她回答了,大着胆子又问,那要怎么处理呢。
薛裳枝随意扫了一眼桌上瓶罐,不感兴趣地移开视线道,消毒杀菌,还有发酵,否则对菜来说有害无益。
她说完,忽然听见两名宫女吃吃笑起来,薛裳枝不解地转头,二人却不说为何笑,只是一味磕头告罪。
一旁进屋来的林嬷嬷刚巧听到个大概,又见二人低着头闷笑,怒道,让你们伺候就是这么伺候的?
薛裳枝愣了好半晌才明白她们笑点在哪,顿时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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