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玉公子当时便已回心转意。”老刘头看了莫致之,如此说来,赖语柔的杀机便不够了。
“不想相公命丧家中……”赖语柔忍不住抽抽嗒嗒。
“二夫人节哀,我还想问问,你前日是否也收到了一封信?”莫致之狠心问了出来。
赖语柔止住了哭泣,低声道:“收到了,那夜里也见到了相公抱住大嫂。”她忽然抬起脸,双眸通红,目光笃定:”但那定有误会,其实大公子、相公和大夫人一起长大,三人青梅竹马,感情好一些也是有的,倒不可凭肢体接触,便说相公和大夫人有染。”她态度坚决,努力维护玉公子的形象,真是爱极了那个男人。
莫致之岔开话题,“地窖内香炉是你送去的么?”
赖语柔头先那逼人气势低了下去,好似做错事一般,垂头萎靡起来,“是我送去的,因相公问我要,我便给了。”她继续道:“只是我送去之时,曾说望相公用之前可想想我的性命,相公若是因那香有个三长两短,我便也随他去,也就不活了。”她眼泪不争气的流淌不住,“没想到那香还是被点燃了。”说到此处,赖语柔好似滑落尘土的露珠一般,眸中全无生气。
莫致之靠近了些,温柔安抚道:“实则那香只燃了一点,玉公子应是起初忍不住点燃了香,可一想到你那番话语,心中不忍,便将香熄了,如此说来,他说日后好生待你是真的,并未骗你。”
闻听此言,赖语柔恸哭出声,嘶哑道:“老天不公,相公想要改好,为何偏偏不给他机会。”
莫致之好生将她安抚,双眸闪着精明光芒,“同老天无关,是人心叵测,是有人容不下他。”
老刘头温和问道:“二夫人昨夜还有察觉什么?”
赖语柔哭累了,一边哽咽一边说道:“我拿香炉折返之时,见到大哥回东院的背影。”
莫致之再次确认:“你同玉公子互诉衷肠便是拿了香炉之后?”
赖语柔睁大红肿双眼:“是!”
自西院出来,林小六好奇问道:“为何前夜人人都收到玉公子的信,玉公子送信所为何事?难不成只为给众人见一见他抱林音泽么?”
“经过前夜之事,便有了两个后果,一是袁家上下会怀疑玉公子同林音泽有染,二是地窖门上的木头栓那日后被袁大人加多了个巨石压。”
“那玉公子所做作为只为困住自己?”林小六更不懂了。
“玉公子从未承认也从未否认那些信件,所以信件未必是他亲笔所写。”莫致之眉头蹙了起来。
林小六纳闷道:“可袁大人说那信是玉公子笔迹。”
莫致之摇了摇头,“可别忘了,大公子夫妇与玉公子一同长大,一起读私塾,互仿一下笔迹倒也不难。”
老刘头和林小六闻言愣住了,莫致之吁出一口气,“再去问问吧,这几人都有些隐瞒。”
“大公子有些未尽之言,不妨说了出来,日后若是查出,隐瞒未必治罪,却会叫老院判寒了心。”二见袁宸,莫致之说话攻心为上,终叫袁宸六神无主起来,他眼神带上了慌乱,“是,是差点忘记,昨夜我自私塾回东院,见到夫人背影,也见到二夫人拿了香炉去地窖,之后我便自行回了东院。”
莫致之沉了脸色:“为何之前不说?”
袁宸唯唯诺诺道:“夫人同玉儿不清不楚,我心中气忿,便不欲多说。”
二见林音泽,莫致之再三追问,林音泽也终于说道:“那夜我是去了一趟地窖,本想找玉公子问他前夜是何意思,想想不妥,便自行回屋,相公今日还曾问询过我,他说昨夜见我回屋,若要我说谁形迹最是可疑,便是二夫人,说她杀人都可说得通,因她半夜竟披头散发,怕是患了失心疯。”
再见赖语柔,赖语柔倒是主动解释:“我同相公讲话之时,相公要我将头发散了,好从孔隙中查看我额头伤口,我听他之言,散了头发,他盯了良久,亲口告诉我,之后会好好待我。”说罢又是忍不住哭泣。
“所以你是送了香炉之后,散的头发?”
“是。”
莫致之闻言,沉思起来。
“二夫人可知,内院花瓶换水都是何时?”再抬头她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普通花儿俱是午时统一换水,若需特殊照顾的,便要问问下人们。”
莫致之笑了笑,“也是,我便去问问。”
再见袁挽江,他却说:“我自始至终在祠堂内,未曾见到任何人。”
这两日是倒春寒,入夜后,寒风凛冽,细雪飘落,屋檐上,白天融化的雪又凝结成了冰溜子,莫致之看着这些晶莹剔透的冰锥,想起她小时候,曾因好奇偷偷尝过,那味道土腥,可冰溜子尖端锋利,竟将稚嫩的她手指划破,水还真是神奇的东西,不同状态下或温柔或锋芒毕露。
袁府已经掌了灯,隔着雕花窗棂能见到大厅内灯火通明,人影憧憧,袁家的人同萧世幸的人都已按照传话聚在厅内。
“莫大人?”见莫致在门口有些发呆,林小六停了脚步。
老刘头也在旁边问道:“莫大人,还有何不妥?”
看到两位先锋一般的下属,莫致之摇了摇头,笑着说:“进去吧!”
三人进到大厅,所有人的目光集中过来,投放在了莫致之身上,莫致之坦然站立,清秀眸子扫向眼前一个个或陌生或熟悉的目光,最后触及萧世幸爱恋的眼神,莫致之才微微一笑,朗声说道:“袁大人,令郎被杀一案已查清,凶手我已知晓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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