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生病的缘故,他的语气很轻,像真是在跟你打商量,但她联想到赵赫延随时会笑着抽刀子的画面,就觉得他不是在跟自己说笑。
“父亲母亲今天还给了我红包……”
说着,她从衣袖里掏了出来摆在床边:“因为青云道长说我能冲喜,侯府就不顾一切把我娶了进来,但……但其实,是因为我救过青云道长,他给我报恩,才让你娶我的……”
听到她这番坦白,赵赫延眉梢微微一挑:“你确定那老道是给你报恩?”
黎洛栖肯定地点头:“夫君的聘礼解了我们家的燃眉之急,而且……”
说到这,黎洛栖语气就顿住了,像是把什么话咽了回去,“我同你说这些,是表明我不是真的能冲喜,但因为收了你们的钱,我不得不完成任务,不然心不安理不得,更走不得,夫君要我走也行,你先让自己好起来……”
“那我要是好不起来呢?”
黎洛栖后背一直:“那你就是存心让我留下来!”
她说得理直气壮,赵赫延不是要赶她走吗,她也想走啊,黎洛栖昨晚想了一宿,只有这一个办法:你要自己努力好起来哦,靠你了!
她话音一落,就见赵赫延的眼神变得阴蛰:“存心让你留下来?嗤,自作多情。”
黎洛栖壮起小胆:“总之理就是这么个理,不然我就算逃出府,不出一个时辰全城都是我的通缉令,别说在晋安城立足,恐怕牢房都呆不久就要被咔嚓掉!”
说着,她端过矮几上的药碗,瓷勺在里面搅了搅,“说了那么久,药汤应该能喝了,喏。”
赵赫延偏了下头,看着她的目光带了丝玩味:“忘了我刚才说的?”
黎洛栖动作一僵,递到他面前的瓷勺晃了晃,她想到赵赫延说的,让她喝掉药汤……
所以自己刚才那番真诚劝慰的话,这个神经病都没听进去吗,要想她滚就好好吃药啊!
蓦地,赵赫延倾身上前,在她耳边落了句话:“要是我哪天死了,就拉夫人下来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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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洛栖从赵赫延的房间里出来时,粉白的小脸一垮,众仆人一脸紧张地看着她,唯有月归盯着那托盘上空掉的汤碗眼神发亮:“世子爷把药都喝光了!”
他这一句话,顷刻在整个定远侯府响彻一天一夜。
大家口耳相传,都对新来的少夫人竖起大拇指,“想不到这冲喜小娘子真有两把刷子,刚进门就能让世子爷把药喝下去了!”
“可不是呢,看来那青云道长真是神了,改日我定要去玄都观求张姻缘符!”
“……”
世子爷把药吃光了这个新闻很快就传到了定远侯夫人周樱俪的耳朵里,此刻她正跪在祠堂里,听着沈嬷嬷眉目传神地复述着当时少夫人端着药进屋的情形。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周樱俪一边说,一边让沈嬷嬷从蒲团上扶起来:“快,给我去玄都观再添一百两香火钱!”
很快,夫人因为世子爷喝了一碗药汤就去玄都观捐了一百两香火钱的事又传回到黎洛栖的耳边。
此刻,她双手趴在桌上,盯着眼前的家规发愁,“一百两,明明是我……夫人是不是搞错对象了?”
一芍给她把中午吃剩的晚饭热了回来,又从厨房里添了点羊肉汤,“少夫人,先吃饱再抄家规吧。”
刚吃了一会,屋外就“笃笃笃”地传来三下敲门声。
“等等!”
黎洛栖喊了声,就让一芍按住手:“少夫人我去看看。”
门外站着的是月归,只见他双手捧着东西朝一芍递了过去,少年笑得眉目疏朗:“世子让我给少夫人送来的,您落在他房里忘拿了。”
黎洛栖目光一错,就看到一芍手里捧着的红包,脸色顿时一赧:“有劳月归了。”
这是侯爷夫人今天敬茶时予她的两个红包,她还没拆开,今日在赵赫延那儿灌了药,苦得她恨不得原地消失,咕噜噜地喝完后就端着碗走了,一副“不就是吃药吗,谁怕谁啊”!
此刻她拿过红包,发现封口被她袖子蹭开了,放到桌上时漏了一角出来,于是索性打开,只是在摊开那张银票之时,清瞳睁了睁——
下一秒,又去拆另一份红包!
“一百两加一百两……”
一芍笑道:“夫人还是疼少夫人的,给青云道长也才是一百两呢。”
黎洛栖并不是很笑得出来,因为只有她知道这冲喜是怎么回事,但具体来讲,青云道长也是始作俑者。
“等等……你说母亲因为世子喝光了一碗药给玄都观捐了一百两……”
“是啊!夫人可开心了,我们整个侯府都很开心!”
黎洛栖脸埋进了臂弯,完了。
如果赵赫延跟侯爷夫人说这药是她自己偷偷喝掉的……那岂不是又要说她瞒骗侯府!
她都能想象夫人让她跪在祠堂,问她:“世子让你喝你就喝,难不成是他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的?分明就是你故意瞒骗我们,以此邀功!”
黎洛栖:“还真是有刀……”
是笑里藏刀的刀,在她耳边蛊惑道:“喝了,我就不赶你走。”
奶奶,您说错了,阿黎不是命好,是命真苦……
那个药真的好苦,呜呜呜!
就这么地,黎洛栖洗了个热水澡后,继续裹着小棉被抄家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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