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给黎洛栖装扮好,杏花色飞蝶锦衣,脖子上还绕了圈兔绒,等骑热了可以脱下来。
可以说非常贴心了。
逋一出门,就见月归候在院里:“少夫人,世子有事唤你。”
黎洛栖心头一沉,都收拾好了,不会突然不让?去了吧?
阴晴不定的家伙,今早?端了药就走了,拿了?的钱还想?伺候呢!
虽然心里腹诽但黎洛栖还是进去了,视线刚要绕进屏风,就见赵赫延坐在了轮椅上,他的床榻前有三道潜廊,跟个三进三出的小院子,此时他眼锋扫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卷白色布带。
黎洛栖瞳孔一睁,忙上前道:“是伤口又流血了?!”
赵赫延把白布带扔到罗汉床上,“缠到大腿上。”
他说完,就见黎洛栖朝他的腿看了过来,轻咳了声:“缠你自己的腿。”
黎洛栖:“哈?”
赵赫延视线撇向屏风,沉声道:“不穿骑马装,你骑一会就腿疼。”
说完,这位傲娇世子爷就转进了卧室,似乎是给?留个地方缠布呢,黎洛栖拿起白布问了句:“夫君,可以跟给你缠绷带时一样地绑吗?”
?正经地问了句,里头“嗯”了声,?就赶紧坐到罗汉床上掀开下裳,隔着裤筒在大腿上缠了起来,刚打完一边的结,就问道:“夫君,你过来看看,是这样吗?”
?没骑过马,但也知道是高危活动,秉承小心谨慎的态度,赵赫延不出来,?提溜着下裳绕进屏风。
赵赫延正托腮看书呢,视线略微扫了?一眼,又是一道“嗯”。
也不夸一下吗?
“我昨天就学了一次给你绑绷带,今天就会了!”
赵赫延没办法集中精神看书了,那条腿又长又直的,看着个子也不高,他还想这丫头会不会连马蹬都踩不着,让军营那边给?挑匹小马驹的。
“去了马场别到处跑,要是马受惊了也别慌,抓好缰绳,别人跑别人的,别胜负欲上来了就跟别人赛马。”
他低声交代了几句,没听见黎洛栖吱声,手里的书移了下,就看?坐在床沿边,伸直两条腿在欣赏自己的手艺。
所以他说的话这丫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黎洛栖站起身动了动,忽然笑了声,眼睛亮盈盈地朝他看去:“夫君身上有两道绷带,我也是!”
说罢,就步子轻快地往门外走了出去,衣裙上绣着的飞花蝴蝶晃进了赵赫延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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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黎洛栖却没什么笑,双手撑着脸,看着桌上的点心也没胃口。
“少夫人怎么了?”
一芍觉得?情绪有问题。
黎洛栖脑子里想着赵赫延出门前跟?说的话,不要这样,不要那样……
?当时差点就说了句“夫君那么啰嗦干脆跟我一起去啊!”
幸好让?截住了,可截住后呢,心里就没来由堵着。
?问一芍:“你见过世子骑马吗?”
一芍笑道:“世子领兵出城时,身后千军万马葳蕤浩荡,他上朝从不坐马车,就是刮风下雨也是戴着斗篷……”
说到这,?语气顿了顿,有时候回忆越好就越伤人的。
黎洛栖却笑了声:“那应该是顶好看的。”
一芍不知道怎么安慰,话一出口就鼻子发酸了,黎洛栖歪头:“我这个做夫人的都没难过,你要是哭了,我可就怀疑了哦。”
一芍立马止住悲伤的劲头,表示?对世子绝无二心除非?嫌命长!
可刚刚收住,又让黎洛栖的另一句话给勾出了难过。
“我嫁过来那天听父亲叫小叔子三郎,那前头至少有两个兄长或者姐姐吧?按照嫡长子的继承顺序,夫君既然是世子,那他要么是大郎,要么前头有大姐……”
“世子是二郎,大公子很多年前就去世了。”
黎洛栖脸色一僵,没敢再往下问,但一芍似乎知道?眼里的意思,低声道:“是战死的。”
?心头猛地一跳。
马车颠上了土道,晃得?心神不宁,缓了好一会。
“那……”黎洛栖抿了抿唇,“世子有什么朋友吗?”
一芍觉得少夫人对世子的事情感兴趣是好事,但不知道为何?每一个问题都踩中要害。
“从小要好的玩伴有两个。”
听这话黎洛栖眼睛亮了下,小时候的赵赫延?没见过,想他在竹马面前应该不一样吧……太熟了就会像男孩子似的呢……
“一个是先皇太子。”
黎洛栖脸上的表情冻住了,先皇太子死的那天,扬州城挂满了白布。
现在的大周朝皇帝则是先皇弟弟的儿子,帝王家的事向来复杂,掀过不谈罢,“那还有一个呢?”
一芍看向少夫人:“当今圣上。”
噢……嚯……
黎洛栖张了张嘴,消化了好一会,所以?的夫君是在押宝吗,不论哪个朋友总有一个是天子。
?又不由自主想到赵赫延的脸了,永远沉冷,就连笑的时候眼睛也是冷的,透不进光。周身萦绕着孤寂,而且很防备,黎洛栖包括但不限于被他拿刀指着、掐脖子、咬脖子……
跟只蛰伏在阴暗里的兽狼一样。
果然交的朋友都不一般,害……
马车突地一个颠簸后刹了马蹄,黎洛栖下意识抓住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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