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洛栖抱着衣裳蹙眉:“让开。”
一芍用力摇头,“世子爷脾气是有些不好,但他那句话的意思真的是想让您回正屋嘛……”
“嗯,我知道。”
“少夫人既然知道就别走啊。”
黎洛栖愣了愣,“我知道了还不走?”
一芍哭了:“少夫人,您这是什么道理……”
她可劲拽着木箱不让黎洛栖挪走,“扬州那么远,您不能冲动啊!”
黎洛栖动作一顿,“谁说我要回扬州?”
一芍哭腔一噎:“那是哪儿啊?”
“把剩下的东西都搬到正屋去。”
一芍瞳孔一睁,在放空的两息后,骨碌一下从地上爬起,二话不说抱着箱子就往外跑了。
正屋里,月归正守在净室门外,听见外面敲门声,心下一跳,立马就扑去开门了,却见一芍抱着箱子道:“赶紧去搬东西!”
月归还没搞明白,但知道这是少夫人的箱奁,一个箭步就冲进东厢房,没等少夫人开口就抢过了她怀里的箱子。
等他紧张地喘过一口气后,问一芍:“怎么回事,少夫人是要跑了吗?!”
一芍脸上兴奋道:“赶紧趁少夫人没后悔把东西都搬过来,一个不剩!然后再把东厢房的床砸了!”
月归听得一愣愣,就见一芍眼中闪烁的暗光,心下一跳,对哦,当初只想着把屋顶捅破,怎么没想到连床也砸了?!
于是,等黎洛栖进来主屋,就见月归和一芍已经把她的箱子全都找地方塞进去了,“吱呀”一声,净室门打开,赵赫延冷白的脸映入清瞳。
月归忙进净室收拾,一芍赶紧去提热水。
赵赫延沉冽的目光里划过一丝惊愕,旋即瞥到一边,兀自推着轮椅进了内室。
这时一芍已经手脚麻利地把浴桶都浇满了水,连带着干净的换洗衣衫都放好,“少夫人,可以了。”
黎洛栖目光从内室收了回来,轻点点头:“你们下去歇息吧。”
一芍忍着翘起的嘴角,道声:“喏。”
等俩人从正屋出来,一芍就去柴房提了把斧子,月归觉得这件事他上手不是很好,毕竟他是世子的人,这要是动手了不就成了是世子干的么——
“一芍,我看床拆了,少夫人也有可能叫工匠再做回来,最好的办法是让这里没地方歇。”
一芍皱了皱眉,“怎么个没地方歇?”
月归掂了掂手里的木头:“让工匠把这里都做成顶天立地的柜子,连一张贵妃榻都放不下。”
一芍眼睛一亮:“有道理!”
月归看着这搬空的东厢房,感慨一声:“我们的好日子终于来了~”
俩随从在东厢房里算计,那边的主屋,黎洛栖沐浴完换好衣裳后,转入屏风,便见赵赫延冷着一张脸在床上看书。
一个昔日将军,现在整日手不离书,黎洛栖心里轻叹了声。
还要跟一个要去东厢房睡觉的夫人置气。
她走到赵赫延跟前时,一道淡淡的天竺葵蓬松香气便落了下来,顷刻就在这沉冷的床帐间弥漫。
少女蹲下身,就在拔步床外仰头看他,双手抱着膝盖,一双清凌凌的眼神里全是那张深邃侧颜。
“夫君是不是想我以后都宿在正屋这里?”
她的声音干净清透,听得人心神不由被她勾去,赵赫延侧眸看黎洛栖,这只小猫就蹲在他的床边,手里的书稍微一卷,敲在了她头顶上,“你方才便是成心气我。”
黎洛栖歪了下脑袋,嘟着嘴道:“我哪里有!”
赵赫延沉着脸,“我在马车上说的话,你真当耳旁风听去了。”
黎洛栖愣了愣,忽然似想到什么,起身就往屏风外跑了,赵赫延将手里的书扔到一旁,因为生气而胸膛微微起伏,蓦地,耳边传来一道似有若无的珠玉声。
狭长的眼睑撩起,就见一道宛若新月的俏影立在床帐边,纤细皓腕抬起,在扶着头侧的桃花步摇。
“是这个吗……”
她问。
赵赫延眸光愈深,“还有呢?”
还有?
黎洛栖仔细在想,“没有啊,你就只说今晚戴着它……”
说到这,她便往前了一步,又蹲在方才的位置上,“夫君,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赵赫延幽深的瞳仁里满是那只粉色桃花,似受了某种蛊惑,沉沉地“嗯”了声。
黎洛栖歪头,它又响了,在他心头震起。
“既然想我宿在这里,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她眼神认真且严肃。
赵赫延却是微怔:“什么话?”
黎洛栖努了努嘴,掐出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东厢房住得这般舒服,倒是我这间正屋配不上你了。”说到这,她眼皮一压,“夫君为什么不直说’我想你来睡’?”
赵赫延想到方才那番场景,她急急回来就要往东厢房去,左右他这几日做的都白费了,还是留不住她这只小野猫了。
只是此刻,生气的话到他嘴边,绕了一下,说出口便是:“有别人在。”
黎洛栖愣了愣,忽然“扑哧”笑了声。
赵赫延有些不自在,瞥过头去,露在黎洛栖这边的耳朵却冒了点红。
“夫君?”
她唤了声,赵赫延还是不回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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