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儿洛栖,展信安。】
黎洛栖深吸了口气,心里喃喃道:“父亲……”
【囡囡的来信家里已知悉,定远侯府门楣高大,能得善解人意的公婆实属幸事,只是为何囡囡文字小画间,不见女婿的踪迹……】
看到信中间,黎洛栖蓦地一愣,眸光朝正屋的大门瞟去。
她不写赵赫延,一是因为不想家里担心,二是她不想撒谎。
扬州离京城遥远,当初父亲又卧病在乡,消息不通,根本不知赵赫延在战场负伤……
只是这些时日过去,他们应当是知道了。
但她不说,家里人也没问,但言语中的关切,却让她心里泛暖。
从油纸中捏出一块糕点,刚要送进嘴里,沈嬷嬷忙道:“少夫人,从扬州到晋安,信使再快也需小半个月,这糕点只怕……”
黎洛栖愣了下,垂眸落在这块糕点上,确实已经又冷又硬了。
忽然,眸色一怔,喃喃道:“从扬州到晋安,我也走了近三十日……伤筋动骨一百天!”
“少夫人?”
一芍见她喃喃自语,都有些担心少夫人是不是被连续的冲击导致思虑紊乱了。
忽然,黎洛栖提裙朝垂花门跑了出去。
祠堂里,周樱俪跪了一夜,老夫人坐在一旁,从前红润的气色此刻只剩苍老……
“祖母、母亲……”
忽然,黎洛栖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祖母眉眼一抬,忙道:“快让少夫人进来。”
祠堂线香萦绕,婢女将侯夫人扶起身,一抬眼,就看到黎洛栖那双红肿如核桃的眼睛。
“我听阿延的伤稳定了些,太医也走了,你耗了一宿,快回去歇着吧。”
母亲话音一落,就见自己这儿媳忽然跪下——
“小栖?”
祖母吓了跳,就要起身去扶她,却见这丫头忽然伏身下拜,“祖母,母亲,我想带夫君回扬州。”
清丽的嗓音落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扬州?”
祖母脸色一沉:“我知你思乡心切,但阿延眼下的身体根本吃不消。”
母亲坐到梨花木椅上,“我可以让侯府的信使任你差遣,但回扬州,不行。”
黎洛栖跪在地上,仰头看向两位主母,眸光清丽认真:“只有回扬州,才有一线生机,祖母,母亲……”
黎洛栖低头一拜,额头叩在了冰冷的地面:“洛栖求你们了。”
祖母神色一怔,看向周樱俪,“此话怎讲,难道那扬州有神仙不成?”
周樱俪看到伏在地上的儿媳,心头思虑滚过,“只怕朝廷不肯放人……”
“在圣上眼里,夫君意图破坏大周与辽真的议和,可若是要夫君死,那大周除了父亲,便没有了能抗衡辽真的将军,父亲年事已高,辽真将领猖獗,就算大周再如何重文抑武,也不会自断臂膀。”
她的话一字一句地砸在两位主母心里,黎洛栖奉上扬州家书:“黎氏心系家父身体,赵将军对夫人疼爱有加,是以抱病与之返回扬州,望陛下成全。”
这一番话,便是她呈上朝堂的说辞,于这片铜墙铁壁中,为大周的将军凿出一扇窗来。
作者有话要说:
柿子,让栖栖带你飞吧。
二更在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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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醉生梦死·?
正屋的地龙烧得暖热,赵赫延看着身侧的床帐,香云纱上勾了几缕细丝,是她昨夜害怕时攥出来的,他不疼,倒是看她眼泪掉得凶,这辈子没想过,除了骨肉至亲之外,还有人为他这般。
以血肉之躯挡在他身前。
小猫儿,胆子真大啊,当自己有九条命么。
忽然,外间传来箱奁挪动之声,赵赫延凌厉的眸光转去,“月归。”
月归战战兢兢地进来,对上世子的目光,忙垂眸道:“少、少夫人让收拾的。”
赵赫延瞳仁一沉:“她人呢?”
“正在东厢房。”
赵赫延指腹一拢,“把东厢房封了。”
黎洛栖是听到月归的回话后进来正屋的,男人此刻躺在床上,身上缠着纱布,薄被拢着他宽阔的胸膛,她坐在脚凳上,“夫君为何要封东厢房?”
赵赫延撇过头去,没说话。
黎洛栖视线绕到另一边看他的脸,“夫君是不是在疼?”
忽然,他抬起左手,摊开,黎洛栖不知道他是何意,于是便托起检查,只是指尖一碰,他的五指便穿过她的指缝,十指相扣了起来。
“为什么要搬东西。”
黎洛栖手让他拢得紧,男人的手掌又宽又大,比起来自己的小小一只,撑开有些难受,想挣,他却越收越紧了。
“因为随时准备要回扬州,所以先收拾行李……啊……”
骨节吃痛,她抬眸看他。
“我说了,你不许走。”
赵赫延的瞳仁如黑曜石一般攫取着她,黎洛栖挣不开他的手,轻声问:“如果我要回扬州呢,逃也要逃回去呢?”
赵赫延看她,“把你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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