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笑了,只在她耳边说了句:“夫人辛苦了。”
黎洛栖以为他说的辛苦了,是感谢她这段时间对他的照顾,如今痊愈,她也算有功在身……
直到后半夜,黎洛栖才知道,赵赫延的辛苦了,是彻夜不眠的厮磨与纠缠。
而这艘官船被雨撞了一夜,直到第二日太阳破云,才算歇下。
因为航程的耽误,原本预计在第二日清早靠近扬州城的码头,时间却推到了下午。
赵赫延不让黎洛栖起身,一直睡到靠岸前一刻钟。
从晋安到扬州,犹如冬日褪衣,暖春将至,两岸杨柳生烟,袅袅娜娜的,晋安城的仆人聚在甲板和船窗边,被这蔓延的青绿吸引。
“烟花三月下扬州,古人诚不欺我!”
阎鹊看得啧啧感叹,船还没靠岸,人就恨不得游过去了。
扬州府的码头很大,此时聚了不少人,却不像是上下船的百姓,分列左右的武职身配长剑,立于中间的则是身着官袍的府尹和大小官员。
船舱里,黎洛栖收回视线,朝月归道:“在扬州城,少爷需得一直坐在轮椅上。”
“是。”
等船轻轻靠岸,一芍扶着黎洛栖下船,远远便见码头被人清空,只留官兵驻守。
春风习习,黎洛栖看见一身身官袍朝赵赫延迎了过来,男人神色清冷淡漠,只略点过了头,算是应了场面话。
而在密密麻麻的官员之后,黎洛栖忽然瞥见熟悉身影,清瞳猛地一睁,便朝那边跑了过去。
赵赫延见身旁的粉绿不见,视线不由缀了过去。
扬州城府尹约莫年过三十,气态端正,笑时目光矍铄,跟一般官员大腹便便不同,他生得清雅,就连蓄起的胡子都一丝不苟,见赵赫延的目光偏去,笑道:“我们收到将军不日到达扬州的消息,便将先生和师母都接了过来。”
听他这话,赵赫延眸光微凝,不动声色道:“有劳了。”
说罢,视线微偏,月归便知少爷是要往少夫人那儿去。
“阿爹,阿娘!我好想你们啊!”
黎洛栖一边说,一边搂着母亲海氏,眼眶都红了一圈,一旁的黎弘景嘴唇抿着,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听夫人说道:“原本打算开春了去晋安城看看你的,没曾想就收到你们要来的消息,这段日子我就没睡过好觉……”
“阿娘!囡囡回来你不高兴么!”
一旁的黎弘景笑着吹了下胡子:“就是高兴得睡不着啊,每天数着日子在我耳边念叨!”
黎洛栖破涕一笑,忽而,就见父亲的眸光朝她身侧看去,黎洛栖转身,见一芍跟了过来,一众仆人中间,是赵赫延的身影。
黎弘景目光落在轮椅上,笑意微敛。
黎洛栖轻声道:“阿爹,阿娘,其他事我们回去再说。”
说罢,牵着他们朝赵赫延走了过去。
黎弘景脸色有些沉,一旁的海氏则是紧张。
“阿爹,阿娘,这是我夫君,跟我一起来扬州见你们。”
赵赫延虽坐在轮椅上,却是一身平阔端正,气势将众人都碾压下去,倒是让人莫名紧张小心。
“小婿拜见岳父岳母。”
声音平和深沉,倒是让黎弘景都紧张起来,“将军别来无恙,能陪小女回扬州,黎某在此谢过。”
赵赫延脸色浅笑,“她是我夫人,理应如此。”
一句话顿时让在场的官员们惊愕,倒是扬州府尹面带笑意,“先生和师母得将军为婿,可喜。”
一个“喜”字,倒是让黎弘景和海氏脸色怔松,这时,侯府的下人捧来了两盒箱奁。
嬷嬷笑道:“这是将军为二老备的见面礼,宣和年间的翰林院修书和一对金镶玉。”
嬷嬷话音一落,众人眼睛都亮了,众所周知,宣和年的翰林修书是无价珍宝,而金有价,玉无价。
尤其当下人们打开箱盖时,当真引人艳羡。
赵赫延什么时候准备的,黎洛栖都不知道。
一旁的府尹捋了捋胡子:“杨某备了薄席,还望将军赏脸。”
官员们还非常贴心地准备了马车,黎洛栖难得见了父母,自然与他们同乘一辆,路上虚寒微暖,她就点头便是。
“之前侯府的礼也送过几回,没想到赵赫延会亲自来扬州……”
黎弘景神色微敛,黎洛栖轻声说了句:“夫君待我很好。”
海氏握着她的手,什么都没说。
等一行人到了酒楼,一芍立马黏到黎洛栖身边,嘴巴甜甜地叫了老爷夫人。
入席间,赵赫延发现他的岳父岳母对扬州府尹都比对他神色自若,想到他方才喊的“先生师母”,不禁深思。
视线略一扫,却见黎洛栖跟着下人出去了,眉眼微凝,让月归推他跟上去。
转眼间,就见黎洛栖进了隔壁厢房——
“许久不见,师兄何时还蓄起胡子了!”
“你别跟我嬉皮笑脸,年前我不在扬州,托人送了银钱给先生让他好生养病,回来便听说你嫁去了晋安,我不知先生家欠了债,不然又怎么会让你去冲喜,有事为何不同我商量!”
厢房里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屋外的月归脸色一白,再看少爷,浑身冷寒骤起。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在下午六点~
感谢在2022-02-19 17:46:31~2022-02-20 11:56: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