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孟以南就发现没有波澜的仅是他自己,坐在他身侧不到一尺远的付运,正陷在桃色的风暴中。
自元旦假期结束,再回到学校,孟以南就觉得付运有些不对。
比如他上课发呆的时间变长,莫名其妙地走神,下课会一直捧着手机跟人说话,面带腼腆笑意,有时脸颊会发红……等等。
最开始孟以南天真地以为他发烧,探手摸了摸,不过付运仅是脸颊发热,还不到发烧的程度。
付运可能也觉得奇怪,欲言又止地看了孟以南一会,最后用古怪的表情说大概是最近天气太冷了晚上没有盖好被子。
孟以南有些担心,问他要不要去医务室休息,付运就沉默了一下,最后露出想笑又不敢笑的神情,说不用的,又说孟以南是小可爱。
孟以南没能看懂他那个表情,也忽略了小可爱。
总之那天之后付运就好了很多,上课更为集中注意力,偶尔用手机也不会太长时间,还跟孟以南说好好学习,下学期还要坐同桌,一起考进一班去。
孟以南便点头说好。只当他那几天小病小痛不适,病好了就恢复正常,没有太在意。
一个月之后,他们迎来期末考试。
孟以南考试发挥得很好,平时也练很多题,最后出成绩毫无悬念跟付运一起挤进年级前五十名,成为一班的一份子。
两人名次差不多,一个二十八,一个二十九,一前一后列在百名榜上,算是在班级中游,是个不错的消息。
孟以南便献宝一样报告给了穆湛西。
被夸了好几句,说他努力,又很聪明,又说本来就会这样。孟以南为此高兴了好久。
期末考试结束后,初三没有跟别的年级一样立即放寒假,而是按上学期课表多上一周课。
他们的期末考试比高中部早几天,因此孟以南考完试,穆湛西还在备考阶段,如上学期一样要加课,会调整放学时间。
为防止再次出现被盯上的事,他跟付运商量后,决定每天去许之容的画室,在那里一直等到穆湛西他们放学。
当时已经快要放假,孟以南是没什么感觉,随着过年的日子一天天靠近,想到要见孟渡,他的好心情就大打折扣。
他自以为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心态。
如同小时候越喜欢的东西越藏起来,不让孟渡知道。好像孟渡明白他的心思,就会看穿他,取得他的把柄,令孟以南受控于人,感到压抑和窒息。
而跟穆湛西在一起的生活,就是目前孟以南最想要藏起来的心爱的东西。
如果真的跟孟渡在一个屋檐下,他便无法变作平时那个乖乖跟在穆湛西身后的孟以南,无法自如,也算是变相地被孟渡影响与控制了。
就是这一点,让孟以南心情不好之余,又有些烦躁。
与他之前想要离开孟渡的很多个日夜一样,他迫切地想要长大一点,再长大一点,变成拥有翅膀的小鸟,可以自主人生,飞去宽广无垠的地方。
而与他相反,付运的情绪似乎一直高涨。
付运近来有很多不自觉的小动作,整个人显得娇俏而可爱,也不再跟孟以南分享小狗糖多多,倒是跟考试之前无缘无故发呆的那段时间更加相像。
孟以南观察了他两天,到第三天下午,付运在画室对着身前的画架发呆,孟以南才有了想要发问的欲望。
毕竟到了这时,他不可能还傻到以为付运生了小病,影响到状态。
付运听到孟以南的问题,或许是真的拿他当朋友,先是说“还以为你看不出来呢”,之后又拉住孟以南的手臂,凑到他耳边悄悄说:“我亲到他了。”
“谁?”孟以南是有些懵的,反应了一下,“唐——”
被付运一把按住,没能把名字完整念出。
“你说出来干什么呀?”付运脸颊红扑扑的,偷偷看了眼所在的画室门口,松了口气,“偷偷告诉你的,别让别人听到了。”
孟以南便压低声音说好。
他后知后觉地想,原来如此,这下付运的各种奇怪也得以说通。
付运简单讲述了自己丢掉初吻的来龙去脉,竟是从曹溪成家回去开始讲起。
他说那天还想玩,就去唐令谊家看电影,当然不是他们两个看,付运还有一个上小学的弟弟,唐令谊家也有哥哥姐姐,当时姐姐的同学也在,就给糖多多安排宵夜,之后大家一起吃着炸鸡,挑了部恐怖片。
说来也不是多么精彩的桥段,电视上也常演,他们闹得很晚,最后也生出一点恐惧来,大家挤在一起睡着了。
醒来后东倒西歪,付运当时贴着唐令谊,迷迷糊糊起来,不小心亲到他的嘴角,就此酿成一桩十分重大的桃色事故。
付运呜呜地捂住脸:“我当时觉得我要死掉了。”
孟以南也听得有点脸颊发热,他之前从来没有在这方面动过什么心思,也不知道这种时候说什么好,问有没有被发现,得到回答后安慰道:“没被发现应该没什么事。”
“但是是我觉得没有被发现,”付运用冰冷的手背贴脸颊,试图降温,又用很亮的眼睛看孟以南,“就很轻的一下,比蚊子咬你一口还要轻。”
两人对视了一下,忽然觉得这个比喻有点奇怪,一起笑起来。
“反正就是很不好意思,”付运又有点失落,“其实他知道这件事我会觉得很可怕,但他不知道我又有点想让他知道,看看会有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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