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湛西放下手机,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东西,没一会也去了浴室。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隔着门的哗哗水声,孟以南听了会,又从床上坐起来。
孟以南的书包很能装,之前放在里面的书被取了出去,里面放简单的生活必需品,还有孟以南外穿的衣服、手机充电器、水杯等等,内层则是身份证件那类重要的物品。
孟以南看了一会,忽然觉得他和穆湛西好像并非离家出走,而是正在双人旅行的途中。
因为此时没有慌乱、孤苦,更不会有流离失所。穆湛西明明年纪也没有多大,但好像无所不能,他出现,孟以南就觉得自己不会没饭吃,不会没地方住。
穆湛西存在本身,就给孟以南莫大的安全感。
于是这场由孟渡而起的愤怒的出走,就变成了酒店里轻装上阵、没有忧虑的旅行。
不过话说回来,什么情况下兄弟才会双人旅行啊?
情侣更多一点吧。
孟以南这么想,就有一些脸红。
而脸上的燥热还没有褪下去,浴室门忽然发出轻响,门被推开,穆湛西就带着一些热气,从里面走出来。
孟以南想得有些入神,没有及时的反应,也就会被穆湛西看到以一种不大标准的姿势跪坐在床上。
书包放在旁边,孟以南就很像不请自来的小动物,正在翻东西,见被人发现,动作就停下,抬头看向穆湛西。
孟以南的脸颊还是微红的,家居服的袖子卷到手肘上方,露出线条柔软的手臂,裤腿下是裸露在外的脚踝和双足,有少年的秀气与干净。
穆湛西这次没有避开目光,而是走到床边,问孟以南在干什么。
孟以南就说:“在看有什么。”
穆湛西正要说话,这时忽然听到孟以南的肚子叫了一声,孟以南脸上就浮现出不好意思的、可被称之为羞怯的可爱表情。
他说:“哥哥,我饿了。”
穆湛西坐在他床边,一边说包里没有带吃的,一边又顿了顿,好像没有很刻意地说:“听到了。”
孟以南就觉得他是故意的。
之后穆湛西点了餐,要等半个小时才能送来。
孟以南就靠在床上看手机,问穆湛西的打算。
他们回程的机票早就定好,因此只要在酒店待到后天直接去机场就好了。
穆湛西便说已经把东西收拾好,到时候可以让穆停送过来,这两天就待在这里,白天可以去市内走走。
孟以南想了想,觉得也差不多。
他们都不说话了,房间里就只有空调暖风运作的声音,显得非常安静。
孟以南在被子里窝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
按理说孟以南跟孟渡并不能算是严格意义上的吵架,也没有歇斯底里,动静不算太大,孟以南出门也没有多用劲地关门,要是穆湛西不太留意外面的动静,大概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了等,穆湛西说:“听到了。”
那好吧,孟以南又想,或许也不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二楼也很安静,穆湛西要是听到了也不奇怪。
然后穆湛西就说:“也看到了。”
“看到了?”孟以南转头看他。
“嗯。”可能回想到当时的情景,穆湛西的神色不大好,但他没有多说,反问孟以南,“为什么起争执?”
孟以南撇撇嘴:“其实我也没有想跟他吵架,我只是下楼喝水,刚好他在。”
穆湛西看着他,还在等后文。
“就是,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嘛,”孟以南觉得躺着不大舒服,于是坐起身,“他,他就是想让我变成Omega,前几天给我桌子上放了一瓶药,偏方吧,说可以帮我分化,但是我觉得很不可靠。”
“然后我就说不吃,就有点冲突,”孟以南避重就轻,“我又很生气,就跑出去了。”
穆湛西没说话,不知道信了没信,等了几秒钟说:“你很生气,就不穿衣服跑出去?”
“……我穿衣服了。”
“你穿那么点有什么区别?”
穆湛西应该是生气的,但把孟以南接回去,又到酒店,过去这么长时间,也没有之前那么气。
“孟以南,我听见孟渡叫你的名字,我本来要下楼,但是你已经跑出去了。”
孟以南就愣了下,听他接着说。
但是穆湛西没有再说什么。
穆湛西所在房间的隔音确实很好,唯有孟渡高声叫孟以南的名字时被楼上捕捉到。
穆湛西出门本来是要下楼,到走廊时正好听到孟渡对于“发脾气的权利”的定义,继而就听到孟以南说要走的话。
那时对话已到尾声,穆湛西没有来得及下去,大门就被关上,孟以南离开了。
从就近的走廊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漆黑的夜色,浓得像墨一样,又好像危机四伏。路灯下,孟以南穿得单薄,看在穆湛西眼中觉得他很小很小,没有抵御危险的能力,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却快步离开了这里,好像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穆湛西有那么一刻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在干什么、又在想什么。或者说是脑子完全放空,再说通俗些就是有些懵。
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孟以南毫无顾忌没有犹豫就走掉。
孟以南平时那么依赖穆湛西,去别人家里都要乖乖跟在哥哥身后,说话温温软软,那么文气,从来不跟穆湛西发脾气,把好的一面都给穆湛西看,可受到委屈又为什么不上楼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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