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自以为出现幻觉的曹溪成又定睛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那人确实是孟以南,而更离奇的是,他觉得那个被孟以南压在下面、抠着脖子,且面目狰狞的人有点眼熟。
大概过去两三秒,曹溪成的脑子骤然一嗡——
这不他那个傻逼表弟曹至源吗?
曹溪成从小到大最烦两个人,一个是生起气来跟母老虎似的他老妈,还有一个就是惹事比吃饭睡觉还勤的曹至源。
他妈要是生气了,真能撸袖子打他,打得他十七八岁还怂得满院子乱窜。曹溪成对他妈的烦属于正常范畴,每个被管得严的小孩都烦过大人的唠叨与强势。
而曹至源不一样,曹溪成对他是真烦。
曹至源父母离异,他妈性子又软,优柔寡断,一直处于要管曹至源又管不住的状态。因此这混球但凡有点事,他妈都会去曹溪成家里哭诉,一直哭到曹溪成他妈也不耐烦了,把曹至源丢给同龄人的曹溪成管。
在曹溪成看来,他姑别的本事没有,就能哭,每次一掉眼泪跟要发大水一样,又不忍心打曹至源,总要曹溪成接盘管人。
曹溪成压根懒得管,把大人的话当耳旁风,但架不住他妈说这是死任务,要盯着曹至源别犯事儿,平息他家的“水患”,不然他妈就揍他,揍完了也得接着完成任务。
因此曹溪成管了烦,不管了等曹至源惹事又要挨打,就这么着,对曹至源烦得要死。
而好巧不巧,曹至源前几天就住进了曹溪成家里。
曹至源比曹溪成低一级,最近正常高二学生还在上课,但曹至源却已经放假,不受管束。
他一直不好好学习,在学校里惹是生非,终于在高一下学期被学校严肃谈话。他妈没办法,给他找了个封闭式管理的补习学校,这一年来都住校,直到暑期才能回家。
对曹至源来说,他妈也烦,喜爱念叨,跟和尚念经一样。他放了假回家就要被叨叨,还不如直接去曹溪成家。
曹溪成家大,舒坦,没人管,大人虽然总让表哥管他,可实际上表哥经常“翘班”,管得也很宽松。
是以,曹至源一离开学校,第二天就直奔曹溪成家了。
……
总之,曹溪成在烤肉店的洗手间里看了一会,确定是曹至源在跟孟以南打架。他顾不上疑惑这俩人到底是怎么认识,又怎么打上的,当场血压就飙升了。
他今天出门跟同学聚会之前,他妈还专门打电话来,让他别光顾着自己玩,也看着点小源。
这下好了,不仅人没看住,还惹事了。
而惹谁不好,偏偏要惹穆湛西的弟弟。
曹溪成再看都要厥过去,这才迅速下楼叫李叔,跑去隔壁巷子里把人分开。
医院里,穆湛西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或者说从他看到孟以南身上溅了点点血迹地躺在地上开始,穆湛西整个人都不好了。连曹溪成这种时常不大有眼色的人都能一眼看出他立马脸色发白,身体都在发抖。
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后怕。
一直到现在,孟以南没有一个诊断结果,穆湛西的状态就不会变得好一点。
某个瞬间,曹溪成特别想要跟他说点什么,什么都行,就是说自己犯懒,没管住曹至源都行,但曹溪成最终什么也没说。
因为他说这些都没有用,也没有办法给穆湛西解释这些来龙去脉。
穆湛西可能会责问他为什么不管好他表弟,放狗出来乱咬人。
可实际上,他虽然身负他妈给的任务,但又不是曹至源亲爹,亲爹都不管,他一个表哥何必管这个龟孙儿?曹溪成都不把曹至源当弟弟,不当他是一家人,又怎么可能会觉得管曹至源是自己的责任。
再来就是,曹溪成其实也有一些愧疚,想要告诉穆湛西自己其实也挺担心以南弟弟的,第一个看见打架就飞奔过去劝架,可说了又难免有邀功的意思,是不大合适提。
曹溪成平时嘴上能说出花,真正到了这种时候,既不想给自己身上揽没必要的责任,又实在讲不出个一二三来,因此十分难得地闭上了自己的嘴。
学会了沉默是金。
好在穆湛西并没有为难他,等了一会,问他:“你表弟还好吧?”
曹溪成一开始还愣了一下,等穆湛西又重复一遍问题,才回答:“啊,还好。”
“医生说是有点轻微脑震荡,不过还行,醒来之后不会变傻子,”曹溪成尽量回忆了一下,“反正都是皮外伤,他肋骨断了两根,脸上有点伤,手么哪好像扭了,他喊叫疼,但说得太含糊了我也没整明白,反正后面的事都让李叔看着了。”
穆湛西就嗯了一声。
空气沉默少许时间,曹溪成挠挠头,安慰道:“哥,其实你也别太担心,咱以南弟弟就是分化辛苦一点,应该没什么问题。你可能当时还没醒,没看清,不过我是仔细看了的,以南弟弟身上也没什么伤口,手上看着惨,但是也不是他的血。”
“嗯……我也不是要安慰你,就是实话实说,真的没大事,你得信。再说了,一会弟弟出来啥事没有,看你愁眉苦脸的怎么行,是不是?”
曹溪成见穆湛西还搭理人,就拍了拍穆湛西的肩膀,试图让气氛轻松一些,笑着说:“其实咱弟弟还挺厉害的,我当时看他那架势都看懵了,不知道他还有这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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