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让抽烟。
看到孟以南,孟渡问:“说完了?”
孟以南点了下头。
孟渡就把那只并没有点燃的烟丢了:“那回去吧。”
走了两步,和孟以南说:“以前你不知道,所以没来过,他们肯定都知道是我没说,所以不会怪你,之后你每年这个时候来就行。”
孟以南说好。
等上了车,孟渡开车回去,孟以南就沉默地坐在副驾,看向窗外。
过了少许时间,孟渡说:“再在这住一晚吧,明天小张开车送你回去。”
小张说的是来时开车的司机。
孟以南点了下头。等了会问:“那你呢?”
“我就住在这,”孟渡的神色毫无变化,“这本来就是我家。”
孟以南“嗯”了一声。
孟渡又说:“也是你家。”
孟以南又“嗯”了一声,加了句:“好。”
其实他想问的是怎么孟渡不住在C城了,还想得知孟渡和穆终的关系,只是孟以南不知道怎么问,开不了口。
所幸孟渡自己提到了,虽不是孟以南想问的问题,但也差不多了。
他等红灯的时候,看了眼孟以南,或者说是看了眼孟以南的外套,说了句:“你们在一起了吗?”
孟以南稍稍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大大方方点头:“嗯。”
孟渡似乎笑了一下:“那恭喜你。”
倒也不是孟渡胡乱猜测,而是孟以南根本没掩饰过,出门就穿的是穆湛西的衣服,还专门挑了松柏木香最重的一件,为了勇气不足时可以及时充电。
孟渡作为Omega,对信息素当然敏感,想不知道都不可能。
只是孟渡看起来也不是很意外,估计早就知道了。
“你之前就知道了是吗?”孟以南忍不住问他,“那你是因为我才离开穆家?”
孟渡摇了摇头:“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自己有家,不能一直赖着穆终吧?”
孟以南看向他,孟渡就自嘲地笑了笑:“我跟他也没什么。”
他这么说,孟以南就也清楚了,或许孟渡离开穆家不仅是孟渡的想法,也是穆终的态度。而穆终有这种态度的原因,估计也是因为得知穆湛西和孟以南在一起的事情了。
只不过这也是孟以南猜想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孟以南并不知道,现在也没多感兴趣了。
因为交往的事还可以后置,而孟以南这两天的心情都挺复杂的,不可能不复杂,不仅是对于自己的身世与过去,也是对孟渡。
孟以南大概还不是成熟的大人,做不到跳出自己,完全理性客观地面对世界,因此就算得知孟渡的生活很苦,知道自己小时候或许也无意中伤害过他、麻烦过他,可孟以南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就应该得到对等的伤害。
他不清楚是不是只有被伤害作为代价,他才配活下来,才配被养育。
但天底下应该没有这样的道理,所以孟以南觉得孟渡做得不对。
可是,在得知那些过去之后,孟以南却也没有办法对孟渡采取敌视的态度。
所以说,这是一个永恒无解的问题。
只不过他想了很久也不是没有结果,至少有一件事他很清楚,那就是,孟渡养他长大也伤害他,这些都是同时存在的,因此孟以南可以记得他的好,也可以记得他的不好,这两点也并不冲突。
孟以南不可能报复孟渡,但也无法跟他变得亲密,无法与过去的一切都和解,做不到和孟渡说“我理解你,我原谅你”,因此他觉得,或许现在这样就可以了,不再近一步,也不用那么远,保持着平衡的距离,无需多言,就可以了。
那天在车上,孟以南问孟渡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会觉得我们很奇怪吗?”
这个问题本身应该缀在孟渡说恭喜之后,只是又好像有别的意思,不知是问Alpha和Alpha的交往,还是问孟渡和自己的父子关系。
孟渡的回复是:“你觉得奇怪就奇怪,你觉得不奇怪,那也不奇怪。”
孟以南就点了下头,再没说话,看向窗外。
只是他这个人实际上较为心软,也有点善感爱哭,没一会就觉得鼻头很酸,也不知道是为了哪件事,总之无声地掉眼泪,一时半会竟然还停不下来。
周日,他坐车回了临城,走的时候拿走了放在鞋柜上的小狮子。
小狮子稍微有些丑,不大符合当下的审美,嘴巴笑得也有点歪,但孟以南觉得挺可爱的,还找了个防尘兜,提在手里。
他刚到临城,下了车和司机小张说拜拜,紧接着就接到穆湛西的电话。
因穆湛西还在备考中,不宜分心,孟以南就没有详细说自己这两天发生了什么,只是说去了趟老家,之后等考完试再把详情告诉穆湛西。
穆湛西说好,又问他:“现在在干什么?”和孟以南说想他了。
昨天D城下雨,而这个周日的临城也在下。
只是昨天孟以南去看父母的路上雨势不减,他下车前却正好就停了,而回到临城也一样幸运,车子驶过临城收费站就逐渐变小,孟以南到家下车之前也停了。
孟以南一边听着穆湛西说话,一边脚下躲避着路面积水的小坑,稍稍抬起头,就看到云层中透进一束光,是这个季节少有的景色。
他忽然想,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没有人爱,会孤独地想象有什么未来与出路的可怜小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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