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扬被金钱收买后,一百八十度转变的态度令沈良安心寒失望。
沈良安最讨厌见钱眼开、为了利益能丢弃原则的人,恰恰他的血缘兄弟就是他讨厌的那类人。
现在的沈良安,更不想找回自己那段丢失的记忆了。
他情愿一辈子没有前二十三年的记忆,至少他二十三岁以后的人生中有他爱的人、能做他喜欢的事情,足够幸福。
沈良安情绪一低落,连带着季大总裁心情也不好。
可怜周杭,早早躲到了自己的跑车里,也逃不脱季总裁的夺命连环call。
“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让你帮忙照顾,你就给我照顾成这样?好在没出什么大事。”
“你这不靠谱的程度,我都怀疑你怎么把几个公司撑起来的?”
“今天的事情后续处理你去盯着,最好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
电话那头的周杭沉默地听着男人的唠叨。
他家好友明明是个话少的高冷总裁,怎么一遇到和沈良安有关的事,像变了一个人,针对某个小细节也能喋喋不休、久久不停歇。
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力量?
折腾了一下午,到柏悦居的时候天色红艳艳的、悬挂了整个白天的太阳落了一半。
“季先生好,沈先生好。”物业处的小姑娘甜甜一笑,欢迎着这栋楼最富有的业主回家。
平日里会回以笑容的青年今天没了反应,行尸走肉般走到了电梯里,电梯直达最高层。
房间里太安静了,沈良安一下就想起了自家崽崽。
“嘟嘟呢?”即使心情低落,也阻止不了他对嘟嘟的关心。
“嘟嘟今天有钢琴课,我让林森去接他了,大概七点才能结束,差不多七点半到家。”
见青年想张口问什么,季成洲又补充道,“以前你没回来,嘟嘟补课全是林森接送的,没出过问题……比周杭那小子靠谱多了。”说话时还不忘吐槽一下周杭。
青年确定了一眼客厅里钟表的指针,嘀咕着,“那就还有一个小时。”
季成洲了解青年,清楚青年此刻的想法,“你想问什么都能问……”
“那,我想知道,季先生一直知道我的家庭是怎样的吗?”沈良那抿了抿嘴角。
季成洲回答,“以前,就是你和我刚认识的那一年,我无意间见到你手臂和腰部有很多青紫的痕迹,追问了几次,你才告诉我,那是你父亲打的,你还说,这已经算轻的了。你是你父亲从另一个家庭带来的,现在的家庭对你不好……”
“这分明是家庭暴力,我想让律师帮你告了那家人,可你很坚持,不允许我插手你的家事,甚至不让我找人私下查探你那个家。”
“有关你家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多,这些消息还是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的。”
季成洲对青年的问题有所保留,他骨子里也不是那么听话的人。
答应青年不去查沈家,他的确坚持了一段时间,青年消失,他全无理智,早已派人把沈家查了个底朝天。
沈正和陈雅从来就是把青年当个大包袱。
他们为了沈飞扬能上得了师资力量最好的学校,能托人送礼花上万块,而沈良安想要一个几十块的二手篮球,他们非但不买,还以教育小孩节省的名义,揍得当时十岁的小朋友浑身是伤。
从小到大,沈良安就是这个三口之家中的外人,他的地位,甚至比不上沈飞扬从游乐场套圈获得的宠物兔。
季成洲看见裴崇整理的调查资料时,手腕颤抖、整个人瞬间陷入怒火中,他无法想象所爱之人到底是怎样在这种家庭中存活下来的。
可他到底是顾及沈良安。
青年讨厌别人不经过他同意就插手自己的家事,这点季成洲得到过教训。
他可不希望找回青年后,因为他查沈正再惹青年懊恼。
既然没查到什么有关青年行踪的线索,他便没有让人继续深入,当年也只是让裴崇给了沈正和陈雅一些小教训。
“你……想去见沈正吗?”季成洲有些犹豫。
如果青年提出想见沈正,他无法拒绝。
但同时,他很清楚,青年与沈家人再有牵扯,得到的将会时无穷的痛苦。
他焦心于青年将受到的苦楚,恨不得自己能代替青年过这一关。
“我……”沈良安痴笑着,摇了摇脑袋,“不了。季先生,我相信你,按照你说的,我想,我曾经的家庭并不期待我回去。”
与其上赶着被人讨厌,不如不要抱有幻想。
在面对自己的家庭时,沈良安的勇气成了泡沫,躲避成了他此时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窗外太阳落下、月亮升起,夜带来的黑暗逐渐侵蚀没有亮光来源的屋子。
不,不能说一丝光亮都没有,清透而明亮的月光穿过窗子闯入屋内,堪堪趴在窗边,无法触及更远的地方。
黑暗依旧笼罩着两人。
沈良安没心情
“啪嗒!”门锁被按开。
披着耀眼光芒冲破黑暗,不足青年腰部高的小团子像颗绚烂的烟花,推开了黑夜,照耀世界。
“麻麻,怎么不开灯啊?”
“嘟嘟今天被老师表扬了,老师夸嘟嘟学得比其他小朋友要快很多。”
“还有,还有,嘟嘟今天新学了个乐谱,麻麻想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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