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曾想,对方会愿意为自己做到这一步。
萧容昶思索了一会儿,忽然提起:“当年殿下让臣做天子少师,可是看臣在京都毫无根基,想借此抬高臣的身份,将来入内阁主事更能服众。”
沁嘉目光平静,并不予回应。
他继续道:“三年前,臣受人暗算,身中夙幽之毒,是殿下找来西域术士为臣解毒。”
“殿下这些年明面上处处与臣制肘,实则是为臣保驾,臣并非无心之人,自从被您钦点入阁,一直心存感激。”他头一次挖出暗藏在心里的点滴情绪,眼中荡起柔和的涟漪,面容清隽冷雅,在沁嘉心底渐渐勾起波澜。
与其说看中这个人,不如说是喜欢他身上的气质。
从第一眼看见,就觉得此人清正端方,定能成为一个心怀天下的好官。
沁嘉唇角弯了弯,凑近了看他,一双泛着桃花的眼睛仿佛带着勾子:“那第三条规矩,可以不作数了吧。”
萧容昶刚说出心里话,整个人放松下来,上半身往后靠在软枕上,睨着她:“若非情深意重,非彼此不可,就随意与人欢好,岂不与禽兽无异。”
情深意重,非彼此不可……
沁嘉心中反复忖度这句话,非但她做不到,说这话之人也不见得能做到吧。
不禁睁大眼,看着眼前那张极易让人心动的俊脸,有些无语道:“首辅大人也忒严格了。”
回想之前,沁嘉突然意识到,好不容易到手的兔子又要溜了。
“也罢,强扭的瓜不甜。”人人都说她养男宠,重□□,可她养了多年的徐骋意,自己连碰都没舍得碰一下。
“你既不愿,本宫找别人就是。”
“安华说,锦衣卫里头有几个姿色不错的。”
萧容昶面色渐沉,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
之前只要听到她与夙王之事,心里就会很不舒服。
后来得知她差一点与严陵生成情人蛊,竟也生出相似心理。
可就算再失控,也知对方此刻说的是气话,终是克制住心中酸涩,语气尽量温和道:“国丧期间,长公主应稳重些。”
沁嘉闷闷不乐,抬眼瞪他:“等到你与本宫情深意重,非彼此不可的时候,只怕都七老八十了。”
七老八十……他轻笑了下,提醒道:“殿下不是还要见客么?”
面上一派若无其事,收在广袖中的手却渐渐收紧。
沁嘉知道他在说谁,忽然有些犹豫,忍不住道:“若本宫没猜错,蓝夙应已经暗中离京,去和蓝家大公子会和了。”
思及现在的处境,眼中不由几分苦涩:“幽云现在虽有徐骋意镇守,但本宫还是有些担心。”
“岭南王要谋反?”萧容昶想到过这个可能,却不知会这样快。
沁嘉点了点头,无奈道:“幽云布防的消息一传开,几个藩王都坐不住了。按照之前商量的,首辅大人需尽快拟定两份封王诏书才是。”
萧容昶思虑片刻,正色道:“邺城已在殿下掌中,若三王举兵,那里的三万强兵亦能抵挡一阵。臣想请问殿下,封严陵做景安侯,可是想着用严家的产业充作军需。”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沁嘉眼里几分苦笑,坐直了身子,看着他:“所以,查抄严家的事,你能不能先缓几年,让景安侯先充作本宫的私库。”
昏黄光晕下,她面色平静,商量的语气道:“修筑城防倒罢了,徐骋意募集的那些兵马,总不好也让陛下出钱,不知首辅大人能否明白,圣心并不能当饭吃,也从来不是本宫的依仗,真正让人忌惮的是封地和兵马,一旦二者皆失,那么从前被本宫踩过的那些人,各个都会化身厉鬼,扑过来将本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曾经威风赫赫的肃亲王,受太皇太后庇护的容亲王,皆死无全尸,连皇陵都不得入。”沁嘉轻轻吸了口气,眼尾略微泛红,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
“萧容昶,本宫害怕。”沁嘉忍不住,伸手探入他广袖。
对方大手轻轻将她手掌包住,温热触感令她情绪逐渐安定。
沁嘉顺势靠近他怀里,五指紧紧交握着,她声音娇软,带着淡淡鼻音:“真没想为这事拉拢你来着,若像从前的关系,不过是在朝上唇枪舌战,甚至大打出手。”
“哼,本宫为保全太皇太后母族,名正言顺,你凭什么和本宫争。”最后一句,带着娇嗔,却是过分的诱人了。
“这还不算拉拢?”垂眸见她面色微红,将脸埋进他脖颈,手指勾着她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藏着几分狡黠,萧容昶笑了笑,这意图,太过明显了啊……
“当然不算呀。”沁嘉弯了弯眼睫,两只手圈着他的脖子,甜甜笑着:“严嵩随你处置,本宫只要钱。”
见对方投来鄙视的目光,她讪笑一声,头顶往他下巴蹭了蹭:“首辅大人可以拒绝的呀。”
“臣当时说要查抄严家,本就是一句戏言罢了。”萧容昶一手箍住她的腰,阻止她再闹腾,大脑一时空白,缓了会儿才道:“可殿下就这么有信心,严陵会听话。”
“那是自然,从看见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女人在这方面的直觉是天生的,沁嘉感觉对方似有不悦,小声嘟囔道:“真是难哄……”
萧容昶身体虚弱,耐不住她缠磨,温声答应:“臣不动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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