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半个月就要选秀了。
虽说她家小姐美得有如天仙下凡,但若还是这天真的性子,真的能顺利吗?
“戴姑娘,您在哪里?”
听见了声,茜色抬头找去,她家小姐还迷糊睡着,连眉头都没蹙一下,想是酒真喝多了些。
“在这。”她走出来,“轻点声,我家姑娘睡着了。”
“哎呀,这可……”段云烟的丫鬟亦是哭笑不得,“我们旁边说话。”
两个人避到了外头的廊下说话,若是她醒来喊一声或是走出来,一眼就能看到。
簌簌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戴玥姝刚好一个盹把自己惊醒了。
像是什么小动物弄出来的动静。
戴玥姝想起来好友先前和她说过她妹妹养了一只杂色狮子猫,心下微动。
她也想养个动物解闷搭伴,比如可爱的小猫咪。
祖父倒是乐呵呵地随她,但祖母担心她母亲回来后生气,加上她又要选秀了,若不是今儿出来参加寿诞还得继续关在家里学规矩,所以坚持不肯。
她父亲是安扬州的知州,京城的从五品不算什么,但在地方上也属于大官了,几十年来兢兢业业爬到了这个位置。
安扬州在京城旁边,不远不近,不算要地,但也不穷。
自她有记忆起,她便长在祖父母膝下,母亲陪伴父亲在地方,大概半年左右会来往一趟。
因为一直只她一个,所以他们从不拘她找朋友玩耍。
“咪咪?”
好友没有和她说小猫的名字,但她有万能的咪咪咪。
“在哪里?”戴玥姝往花丛深处走。
“快出来呀?”
“咪咪咪,咪咪?”
像是怕声音惊着了猫,她又立马闭上了嘴,小步地挪着,仔细地在地上花丛里找。
视线里,满园花团锦簇的红粉青碧中,突然落下一双黑色的靴子。
她一愣,抬头看去。
一身着齐紫色长袍的男子刚刚落地,腰间血玉蛇纹玉佩和他腰间的万字纹玉带钩随着他动作而相碰发出极清脆的一声。
他头上系着白玉冠,戴着上好的红宝石头额,气宇轩扬,一双凤眸深邃幽暗,面容白皙而神丰俊朗,玉树琼枝。
坦白说,这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一个男子,甚至比她那惯有翩翩公子美名的两个表哥都要更佳,气势更盛甚至有几分迫人,但细看眉眼会发现他长相得更为精致,只是浑身气度风姿掩盖了他过人的容颜。
是和她这种被称作容颜娇媚、气质清甜的人完全不同的情况。
可再怎么英俊,也掩盖不了他的行径。
卫卿珩也很意外。
他刚翻墙下来,不成想一个穿得如花儿一般的娇嫩嫩的小姑娘猫着身子混在一片粉红,藏着身子不知道在那里做什么,一下子就窜出来到了他面前。
两相对视,彼此都十分意外。
他把信筒往衣袖子里藏得深了些,心下略过各种猜测,一双黝黑的眸子微眯,更多了几分危险之色。
手指微动,摸向了藏在腕节的手里剑。
她像是被狐狸发现的兔子,小动物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人在想一些非常恐怖的事情,她确定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不在段家的邀请名单里。
气氛变得愈发紧张。
看不见的弦在清风和花香里绷得更加厉害。
箭在弦上——
“喵呜……”
懒懒的、嗲嗲的、一下能把人心都酥了的猫叫声瞬间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也让他满脑子念头停了下来。
她不敢乱动,但眼神不由自主地就跟着从一大丛粉海棠旁边的柳树上跳下来的小猫咪动了。
那毛茸茸的尾巴尖一甩一甩的,像是钟摆似的灵巧地左右晃动着,直勾得人眼,一双漂亮的棕色猫眼盯着她,接着又可可爱爱地对她“咪呜”一声。
“你的猫?”
他问。
戴玥姝没理他。
“看来不是你的。你在花丛里找猫?”
他又问。
戴玥姝嘴巴抿紧了。
“这不太容易。花丛的香味很浓,若不是它想玩花,一般来说是不会在花丛里久呆的。”
他继续说。
戴玥姝眉眼微微动了动。
“我没来过,你没看见我。我帮你捉住它,还教你如何顺毛,如何?”
他虽然是微笑着在问,但言语中的笃定是掩饰不住,就仿佛他这个人一般,即便是粗麻布衣,也有种傲然气度,风发意气满身。
戴玥姝眨眨眼睛。
从他角度看去,那一双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满满的期待让她整个人都好像飞扬了起来,像是阳光照进了黑屋,温暖化开了冰山。
那双干净剔透的眼睛里,只能够看到他一人的倒影。
卫卿珩露出了一抹微笑,态度温和地教她拎起猫咪的后颈,戴玥姝只感觉那一瞬间好像自己被提溜住了脖子。
等他引着她伸手去碰猫咪软软的下巴,她才慢慢放松下来,并不知道他借此机会观察了一番,不动声色地,已经牢牢记住了她的模样。
不论是惑人的眼尾泪痣,还是藏在蓝宝石耳环下耳垂后的那道仿佛舌尖能一口抵住的月牙胎记。
“小姐,您刚到哪里去了?”
茜色急得一脑门汗了,一个没有注意,她家小姐就醒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