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玥姝亦是叹了口气:“殿下,你与我实说,这‘剿匪’大约要多长时间,又想得个如何的结果,最后又打算何时到红河州去,与张子贤大人等汇合?”
卫卿珩就知道自己哄不过她去,非得拿出个可靠的成算来,仅用模糊的言辞,她多半是不会被说服的。
他言语越是含糊,她便越是疑心,加上她知觉敏锐,他不提还好,一提她便能知晓问题,可他又不想瞒着她,叫她一人在后院内一无所知、满脸糊涂地应付旁人。
他完全不反感她对他的关心,甚至为此感到非常熨帖。
他也知道她不是那等不通俗务、胸无点墨的女子,反而被戴辸培养得极好。
若是身为男子,未来朝中定能有她一席之地,但她作为女子也从不感怀身世,反而每一天都能过得那般有滋有味,叫他跟着也享了福气。
“两周到四周之间。”卫卿珩道,“我前头看过了张姜谭县及附近的邸报、政务,这附近因为有红冀兵营的存在,大抵还是平安的,但从红冀府到红河州之间仍有一段,因红河州常出灾害,百姓过不下去逃荒到附近,占山为王、沦为乱党之事也不算少。”
说到这里,他心里也有些感慨,卫卿珩很快调整回来,继续解释。
“这些我先前就知道,不过因是规模不大,又涉及了一些兵、官、民之间的矛盾,尤其是民间和当地官员之间的问题,寻常他们也调集不了军马,只用当地府城守备力量,不足以很好地解决,故而这附近官员大都是采用不管为措施。”
“我有心想借此机会先将此处理了,有虎符在手,调动兵营军马没有问题,但如何处理,处理到什么程度,确实是个问题。”
“殿下若想为仁君,便不好直接一刀切,简单清理那般匪徒。”戴玥姝观察着他的神色,她这话一出她就知道其实是切准了他的心思。
卫卿珩确实不想就这么把这群山匪抓来砍头,毕竟根据情况看,他们大都只是天灾下导致日子过不下去了的普通人,确实有罪有错,但不是那等盘踞多年的牢固叛党或邪教,当地劳动力又少,他不想做得那么绝。
当然,其中确实有钻空子的邪教乱党等,但只要费点心思区分,并不是不能解决。
他是太子,他若是不费这个心力,底下人便不可能也去花这等心思。
两个人互相分享了些想法,大部分时候都是卫卿珩在说,和她讲述他的计划、理想和抱负。
几杯茶下去,他一双眼睛看起来明亮极了,就像是阳光落在了黑曜石上,他看她的目光格外专注又充满惊喜。
戴玥姝也不知道他乱高兴个什么劲头,那架势仿佛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但总归他心情是真的好了,她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接下来数日,戴玥姝便安然呆在知府的客院里小住着。
王知府在仕途上算的是庸碌,他若有本事便早该调去更繁华的地方了。
但好的是他这个墙头草既不贴世家,也不站旁的,真要说起来算得上是勉强可说忠诚的皇党。
而太子是当今一早立下的,血脉正统,地位稳固,再加上差点除了大纰漏,自然他伺候得也是非常小心。
王夫人则是个肉眼可见凌厉能干的女子,一双三白眼看着不是很有精神,但行为举止却非常干练,将知府院子里十几个小妾管得是服服帖帖,庶子庶女那都是相当听话。
一转眼便是大半个月过去,期间卫卿珩回过一封信给她,只说一切无恙,皆在他计划之中,又告诉她张子贤那里亦是一切顺利,等他那处事情办完,便可启程前往红河州。
因年龄差距,平日里和戴玥姝多接触的是王夫人的三女儿和四女儿。
三女儿为嫡出,年方15,刚订婚没有多久,她性格活泼天真,容貌与其母肖似,好的是三白眼没那么明显,多少眼睛大一些。
四女儿是庶出,性格温婉柔顺,目前正在相看中,她常给自己说话不那么谨慎的姐姐描补,看着是妥妥的跟班定位,模样不算出挑,但气质不差,很是可人。
“娘娘看这琵琶可合适?”
三姑娘进来是风风火火,像是得了什么宝贝,看着满脸乐呵。
戴玥姝从手上书卷上抬头,面上有几分惊讶。
“竟是真的找了琵琶来,可麻烦你们了。”
她摇摇头,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昨天随口一句,就让他们大费周章地找了这一看便价值不菲的琵琶来。
“给娘娘解闷,能博得娘娘一笑,就够了。”
三姑娘说得伶俐又轻巧,跟随她后面进来的四姑娘连忙跟着一道行礼。
她有心拒绝,但两个姑娘大概是带着任务来的,她寻常不收礼物,便是珠钗一类也不见奢华,他们从她爱好下手,是费了劲花了心思地想要讨好她。
戴玥姝不想接这种麻烦,更不想让卫卿珩为这种事情劳心劳力。
她家境普通,也没有长在官至知州的父亲身边,说的直白点是没有怎么见识过这等的场面,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形,祖父虽厉害但已经过去,鲜少有人托关系、送礼讨好到京城的家里。
她猜测,在安扬州当地,她作为知州和知州夫人的双亲有足够的经验能处理这种事情,但反正落到她头上,她是有些无措的。
不过比她更新手的是两个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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