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不起姐姐。”赵嫣然终于承认了这一点,眼泪不断地流下,落入鬓发中,她躺在那里,连挣扎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娘娘,别说这样的话,还不到这个地步……”
“还不明白吗?”她轻轻地说,“我得罪了太子,他不会再给我机会了,哪怕我不想让出来,把这个位置留给那个给他生儿育女的人,但他也不会准许我再这里……”
“娘娘……”
扑簌簌的眼泪打在她的手背上,顾嬷嬷不敢哭出声,但眼睛里满是心痛。
这才半年不到,谁能想到,就已经变成了这样呢?
“这是赵家强求来的,是我自己夺来的……”她长叹一声,“天家又怎么会容许呢?”
世家想从天家的手里抢东西,叫天家忌惮至今,未来早晚有一天会全部清理了,他们觊觎了不该触碰的权柄,想要联合起来只手遮天,让皇室都成为傀儡。
那又怎么可能呢?
赵家不是世家,前朝有赵恒的名头在,但到了本朝到底是落魄了,他们是因为干净当文臣,才会被当今扶起来,因为巧合才得到了一次人情机会。
但他们一样强求了不该强求了,她也是,所以她现在一点体面没有剩下,还活活给人当了靶子。
但是赵家,赵家——
想到这里,赵嫣然便感到一阵焚心般的痛苦,五脏六腑都像是被火焰灼烧般,一阵阵剧痛。
赵嫣然猛地呕吐起来,整个人都在抽搐。
顾嬷嬷连忙伺候着她,看她将早上用的一点白粥全吐了出去,又连同吃进去的汤药全呕了出来,最后胆汁和胃液也呕吐了个干净,黑红色的血混杂在其中。
她的喉咙再度一阵剧痛,也许是被腐蚀的,也许是剧烈的呕吐让她的喉咙某处撕裂,她无法自控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然后,她彻底地晕了过去,在一片混乱中,太医匆忙地赶了过来。
太子妃院子里的兵荒马乱并不会影响另一个院子里的平和。
惜芳园里,戴玥姝仍然在坐月子,不过卫卿珩是半点不忌讳,说着要看儿女,实际上每次来总会先和她凑在一道。
戴玥姝觉得自己身上味道重,他倒是一点不介意,还说“在兵营里还遇到过更糟糕的情况呢”,反叫戴玥姝不知道回答什么是好。
“他是不是不太有力气?”
戴玥姝拿着个布做的小球球去逗小儿子。
小布球里面填的是棉花,形状做的是菱形的,但没有尖锐的角角,在六面角的地方,都坠着一根根做得很仔细的流苏,小孩子很喜欢抓这个苏苏。
“是吗?”卫卿珩凑过来看。
“这个小子不如他姐姐有力气,十来天下来,他姐姐都长好了指甲,小腿蹬得也很有力,但他不行……不过现在已经好很多了,我觉得没事。”
戴玥姝说不清他是安慰自己还是真的如此,但和大女儿比起来,小儿子确实还显得瘦弱,力气不足也很明显。
寻常人家里判断一个小孩子能不能活下来,一个标准就是腿脚是不是有力,小孩子似乎天性会去抓握,像是戴玥姝伸出一根手指来放到他的小手手边上,两个孩子都会伸手去抓,但感觉就是小儿子虽然做了这个动作,但不如他姐姐有力量。
当然,比起一开始刚生出来猫儿似的羸弱样子,现在两个孩子好歹都长大了些,猴屁股似的小脸也渐渐地白嫩起来,脸蛋不再是皱巴巴的样子了。
“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子,都会好起来了。”
卫卿珩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肩膀,安慰着她。
按照习惯,小孩子太小是不好起名字的,怕压不住,连卫卿珩都是差不多一岁时候,要立太子时,当今才给他正式起了名,换到其他皇子,三四岁都还没个名字的也有。
像是十皇子就没有名字,两岁不到的年纪,九皇子今年五岁,才刚得了名字,叫做卫卿荃。
这一辈的皇子都从的是“卿”字辈,但卫卿珩继位之后,其他一个个的都要改名,简单点的就是直接把中间那个名字去了,麻烦的则会改成其他字,还不知道到时候卫卿珩打算怎么安排,不过这事情还早,不到现在操心的时候。
皇孙辈,之前当今点了个恭字,估计她的孩子即使是太子之子,也不会例外,儿子估计会叫卫恭什么,女儿的话如果和薇慈公主类似,那大概也是薇什么公主,但正经名字不知道会怎么安排。
不过也不一定,一来是太子孩子可能会有当今格外偏爱,二来公主里头薇慈公主是特例,可能和长公主元安一样属于有特别封号的,皇孙女这一辈并不一样,毕竟四皇子家的女儿是庶女,并没有得到公主的封号。
但总之,正儿八经的名字轮不到他们操心,有当今看着情况给呢,而且可能短时间内他们都不会有正经名字了。
“安安的情况一天天在好转,太医都仔细照顾呢,奶娘那头也盯得很紧,你不用多忧思。”唯恐她还担心,让她月子期间费心过多,卫卿珩忙继续劝着。
安安是他们两个给小儿子的祝福,乐乐是给长女的期待。
这种小名好记好念,也不贵重,不用担心压了孩子的福气或是折了小孩的寿数或如何,总之很快大家就都习惯了,这两个小机灵鬼听见有人喊安安或乐乐的时候,也会给出反应,虽然不清楚是不是真的知道这是他们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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