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虚浮醉乱,发丝散落,下巴上略有些青色的胡茬,衣裳的前襟和袖口上,隐隐还有几块新鲜的酒渍……
显然,这个俊秀的年轻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的打理自己。
而就在这个颓然的年轻人在走出门口的时候,依然能够听到自己的身后,那些闲聊八卦的食客们,仍旧爆发出一阵阵的哄笑声。
“那些江湖人打就打呗,反正都是狗咬狗!整天标榜自己行侠仗义、劫富济贫,但是这天天在外面斗殴挑衅、打架生事,还总是一言不合就拿着兵刃瞎比划,可是苦了我们这些老百姓……”
那些食客里面,好像还有人这样愤愤不平的呼喊着,但是那个俊俏的年轻人依旧走远,没有听到那些人接下来的话。
于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那酒楼大堂里面的食客中,也有一个长得平平无奇的布衣人,在看到那个年轻人走出来之后,自己也是眼神一暗,悄悄地跟了上去。
走出酒楼,八月已经开始转凉的天气迎面扑来,就算是酒醉之人,也被这微凉的晓峰吹醒了几分。
方才晃晃悠悠走出酒楼的那个年轻人,喝得两颊通红、眼神迷离,手里面依旧还不忘拎着个酒坛,在这街道上漫无目的的挪着脚步。
只不过这个年轻人大约是醉得太厉害,在绕过几条街道之后,竟然像是迷失了方向一样,迷迷糊糊的就绕到了一条偏僻无人的小巷之中。
年轻人的身形狠狠地摇晃了几下,最后还是头重脚轻的往前一栽,肩膀倚在小巷的墙壁上,缓缓地滑了下来,背对着墙壁坐在了地面上。
“看你如今这副醉鬼模样,有谁能相信,你以前可是江湖里面有名的风流浪子?”
一道阴冷的声音传来,不怀好意的划过这个年轻人的耳边。
随即,那个平平无奇的布衣人就在这个年轻人的面前现身,脸上的表情僵硬无比,脸上的一双眼睛却是似笑非笑、无比嘲讽的看着他。
“朱少侠,为了一个魔教的妖女,这么颓废糟蹋自己,值得吗?”
这个人逼问道。
依坐在地上的朱旃,就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又抬手闷了一口花雕,拉长着声音懒洋洋的说道:“白盟主——你脸上的面具是谁做的?”
又灌了一口酒:“这面具实在是太粗糙了……简直就是糟蹋我的眼睛!”
自己本以为伪装良好的身份,刚一打照面就被识破了,那白烈涵的眼神一凝,干脆就直接撕去了自己脸上的面具,用着生硬的声音,言不由衷的夸奖道:“朱少侠,果真是好眼力,我就知道这点儿雕虫小技瞒不过你的眼睛。”
朱旃冷笑:“既然知道你伪装的身份瞒不过我的眼睛,那我倒是想知道,现在的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的眼前?”
白烈涵望了望自己空荡荡的一条袖子,脸色变了几变,心里面也知道朱旃指的是什么事儿。
他的这条胳膊,在激战的过程中,被魔教圣女谢琉璃一刀斩断!而后,他就一刀捅入了那个斩断了他胳膊的谢琉璃的胸膛之中……
也就是从那时起,朱旃整个人就开始颓然起来。
“朱少侠,本盟主知晓你的怨恨。”
白烈涵忍住自己心里面的怒意,还是压抑着脸上的神情说道:“但是那谢琉璃是本盟主杀的,本该是本盟主一个人的过失,和广大的武林同道无关。”
“那些被六扇门和谢云湛联手灭门的江湖门派,难道不是无辜的吗?”
每当白烈涵自称“本盟主”的时候,就代表他是在代表着整个武林盟说话。
可是现在醉得一塌糊涂的朱旃,对此却是嗤笑不已、轻蔑非常:“你们武林盟快要被谢云湛和唐凛给打压的没了,于是就想起了以前被称为叛徒的我?”
“难不成,你还想要通过我和那边两人的关系,请我去向他们两个求情,要他们两个放过你们武林盟一马?”
朱旃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眼底里的嘲讽之意格外的明显。
可是事到如今,那已经被比如绝路上的白烈涵,还是用着头皮说道:“好歹朱少侠你以前还是武林盟的同道,到底还是有几分情分在的。”
“倘若朱少侠真的解了武林盟的这个死劫……在下愿意将武林盟主的位置,拱手相让!”
最后那白烈涵心底里一横,决然的说道。
可是朱旃听了他这话,却是突然大笑起来,简直都是要笑得喘不过气来:“哈…哈哈……武林盟主的位置……你心里面就是只有一个武林盟主的位置……”
“我要一个空有虚名的位置有什么用?”
笑得眼角含泪的朱旃猛地厉声一喝:“那谢云湛和唐凛,因为你杀了谢琉璃就对你追杀不舍,那么你又凭什么认为,在你杀了谢琉璃之后……我就不想杀你呢?”
听了这话,白烈涵的脸色一变,阴沉了下来:“不过就是为了一个魔教的妖女……好!我明白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他也知道自己今天的目的是达不到了,于是也就不再多费工夫,转身就想离开。
冷哼一声,白烈涵刚想走,却突然听见自己背后的朱旃嗤笑了一袭,朗声道:“你以为,你今天还走得了吗?”
话音刚落,一只突如其来的箭矢,倏然从墙头上斜射过来,瞬间穿透了毫无防备的白烈涵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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