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就在我爹娘刚刚入土、尸骨未寒的时候, 你们这无赖的一家, 就突然冒了出来, 硬说是我的表兄,非得要照顾我们,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住到了我们家的大瓦房,把我和阿铜姐赶到了柴房里面去住,堂而皇之的霸占了我们家的家产……”
说到了这里,他的胸膛狠狠地起伏着,显然是气急了,就连声音都在因为愤怒发着抖:“从那之后,你们就那样霸着我爹娘的财产、住着我爹娘的房子、花着我爹娘的钱,还时不时就辱骂责打我们两个一顿……”
“如今,你到底是哪来的脸面,敢这样颠倒黑白,还敢在我们门前嚎丧!”
在众人面前,被以前任由自己打骂的小子就这样指着鼻子质问,田氏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了,顿时对着李元宝破口大骂起来:“杀千刀的兔崽子、该下油锅的病痨鬼……只记得别人家占你的一点便宜,不记得别人家对你的好。”
“你看看你自己,你身上穿的是什么衣裳,你再看看我儿子——你的侄子二牛,你看看这孩子身上穿的什么衣裳。”
田氏骂完之后,又开始卖惨,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把自己身边的李二牛给拽到了身前:“你看看你这侄子身上穿的衣裳…跟个小讨饭似的!当年我们夫妻俩养你的时候,可是把自家最好的衣服料子都给你穿的。”
“你还记得那一次过年,你身上穿着齐齐整整的一身新衣,我们家的二牛就没那么好的运气,身上就只能穿着你穿过的破棉袄……你这个小兔崽子,现在拿着这副架势给谁看?良心被狗吃了!”
田氏伸着手指,遥遥的指着李元宝的脑门,哭得眼睛发红:“你再想想,当年你身边的那个李铜钱在过完年之后就大病了一场,是谁花钱给她请大夫看病抓药,又是细心照顾她直到她痊愈的?”
“这些事儿你俩都忘了?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啊!”
听着田氏这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就连她身边的儿子,那个又白又胖、长得格外壮实、今年也才十三岁的李二牛,也是把眼睛狠狠地一瞪,同仇敌忾的看着李元宝和韩乐两人。
可是李元宝听了田氏方才所说的话,却是心头怒火更甚,简直都要被她的厚脸皮给气笑了:“那一次过年?李二牛穿我的破衣服?这件事你还好意思提起?”
“当年你们一家人霸着我们的瓦房,我们姐弟两个被赶到破旧的柴房里面,被冬天的寒风一吹,又冷又饿,简直都快要被活生生的冻死了。”
“那时候,我阿铜姐见我被冻得唇脸发白,心底下不忍,就悄悄的回了屋里面,把我爹娘给我留下的棉袄拿了出来,叫我穿上防寒。”
“那棉袄是爹娘他们二老,在生前专门给我做的,用的是最好的布料、里面填的是最好的棉花,厚重又暖和。就连我,以前也没有穿过几次……”
“可是后来呢?”
他死死地盯着堵在自己家门口的田氏和李二牛,眼中的怒火越演越烈:“第二天,你看见我穿着那身好棉袄,当场就叫我把身上的棉袄给脱了下来,给了李二牛穿,还说…还说我这个死要饭的,有什么资格穿这么好的棉衣?”
“可那明明就是我爹娘给我做的棉袄!”
李元宝说到这里,忍不住的大吼了一声,若不是在他身后的韩乐拉着他,他简直就是要冲过去拼命的架势。
“还有阿铜姐生病的那件事,你怎么就好意思拿出来说道!”
李元宝的一张脸憋得通红,目光简直就是要吃人一样的可怕:“那一次,我的棉袄被你们给扒下去送给李二牛穿,到了半夜我差点儿被冻死…是我阿铜姐搂着我,身上一件破烂棉袄两个人盖着,我才没被冻死!”
“可是第二天,阿铜姐就被冻的生病,全身烧的滚烫、昏迷着人事不省…那时候我哭着求你们给她请大夫看病,但是你们是怎么说的?”
“一个赔钱货,病死了也是好的,请大夫看病拿药不花钱啊?”
他眼神恨恨的盯着田氏:“当初这是你的原话对吧!”
田氏被他这样看着,竟然是觉得有着后背发冷,不由得嘀咕道:“你怎么记得……”她还以为那时候李元宝太小,这些事早就不记得了。
“我怎么可能会忘?那次阿铜姐差点儿就活活病死了!”
李元宝一回想起这件事,都要忍不住全身发颤:“阿铜姐烧了两天,喘气声都快没了,我哭着跪在地上求你们,你们也不愿意拿钱看病——那钱还是我爹娘留下来的钱。”
“最后,你被求得烦了,就到了药铺里面拿了点药渣…就是那种别人熬过药汁、要扔掉的药渣!”
“你拿了点药渣回家,也不管对症不对症,直接敷衍的熬了一碗药汁,硬是给人事不省的阿铜姐给灌了下去,然后你把碗一扔,就懒得再看一眼,也不管阿铜姐之后的死活。”
“老天有眼,我阿铜姐躺在病床上挣扎了三天,最后竟然硬是撑了过去,重新活了过来!”
李元宝说道这里,声音带了几分哽咽,扭头看了韩乐一眼,然后突然一个箭步的冲上前去,抓着田氏的衣袖吼道:“你们夫妻两个做了这么多的缺德事,真的当别人不知道吗?”
“等等……”
韩乐一直在他身后紧皱着眉头没有出声,等到李元宝突然冲上前去的时候,她猛地惊醒,想要伸手去拉住元宝,却没来得及,拉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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