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有人在叫嚣着,说燕无雎到底是一个女人,怎么能够拿枪上战场,该是回到家拿起针线绣花伺候男人才对。
没有人为她说话,没有人再支持她,除了燕长生这个她唯一的亲人。
燕国每个人都在享受着将黑锅仍在她的头上、咒骂这个往日的燕国守护神的乐趣。
韩乐回过神来,再次恍惚的看着自己面前阿谀奉承的人群、耳中听着那一句句恭维的话语,看着那一张张谄媚的脸孔,没由来的就是一阵烦躁。
这些奉承的人群,一旦自己失势落败、荣光不再,那么他们这一张温和的脸孔只怕比任何人都要变得快。
上辈子首先以污言秽语攻击燕无雎的就是朝臣,辱骂的最凶最毒的也不就是这些士大夫?
直到后来在这些人的咒骂声中,燕无雎因着伤口越发的恶化严重,在燕府的宅邸中静静离去、撒手人寰。
燕国受尽屈辱的守护神死了,而再也没有人有能力站出来,守护整个国家。
齐军长驱直入,燕军全军覆没,君王自缢、王妃被掳、都城被破,整个燕国陷入一片火海之中,那些往日里在谈笑间将燕无雎骂的狗血淋头的人们,无论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全都在敌军的刀刃下瑟瑟发抖、痛苦哀嚎。
反正韩乐是不知道,在原本世界的燕无雎,在满身伤病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时候,耳中还听得外面对她的谩骂声,她走的时候合眼了没有?
最后她所要守护的国家都没有幸存下来。
她死,燕国灭。
想到这里,韩乐沉沉的呼了一口气,再也忍受不了围在她周围熙熙攘攘的众人,不禁手臂一挥拨开人群,大步走了出去。
那些朝臣们没有一个经得起她的臂力,韩乐要走,这些人也就只能像是一只只弱不禁风的小鸡仔儿一样,被一爪子就给扫到了一边。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韩乐远走的背影束手无策,半晌之后,才有一个人像是抱怨似的说了一句:“燕将军……这也太过于傲慢无礼、不近人情了吧!”
“就是!”另有一人附和道:“刚才她对那齐国的武者,不是挺有礼貌的吗?”
韩乐此时已经走远,这些人便“轰”的一声讨论起来,再无所顾忌:“哎,那谦虚的模样八成就是做给外人看的,为自己求个虚名罢了。”
“就是,根本就是个伪君子、只会打仗的莽夫……”
“算了!她能给咱们打仗就不错了,到底还是有点用的,不过终究是个女子,上不了大台面,哪像是咱们这些大丈夫…啧!好男不跟女斗,咱们这些男子也犯不着跟她计较。”
显然,此言一出,便得到了无数人的认可。
“不错,世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女人也就那样,这大事儿还是得靠咱们这些大好的男儿撑住场面。”
也有人低声嘀咕着:“你们说燕无雎这个女人,不但名字起得像个男人,性子也一点儿都不温柔,还打仗杀人……她就不能性子温和些,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做个好女人吗?这样也不辜负她长得那样美貌的一张脸。”
听了这个人的话,也有人搭腔道:“得了吧!这种女子谁要啊,反正是送给我我也不要,估计就是找不着个好婆家,没办法这才拿着枪上战场和一群男人厮混在一起。”
“哈哈哈!林兄说得妙啊,简直一语中的。”
这群人像是被刚才的话给逗笑了,一个个都赞同道:“可不就是这样!这女人嘛,该干什么就得干什么,不然可不就是没男人要?”
“诶?我怎么听说最近太后担忧武将势力过大、也担忧燕家手上的兵权,所以就想要给这燕无雎说门亲事、找个婆家来管管她,是真的吗?”
“谁知道呢?这要是真的,那要娶燕无雎的人倒是倒霉透顶……”
一群往日里当着燕无雎的面毕恭毕敬的士大夫们,此时聚在一起,背着当事人用最阴暗的话语咒骂着,尽力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怨气。
就像是一群背着人见不得光的老鼠。
他们以为自己所说的话不会被其他人听到,但是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挺拔清隽的身影,此时正在远处的拐角默默看着他们。
常青站在一个僻静的拐角处,面无表情的听着那些人下流的玩笑话,一双匀称的手掌攥地紧紧的,修长的手指用力到发白,手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中。
一群无足轻重、却又喜欢自我吹嘘、互相吹捧,将真正的英雄故意踩踏进泥里面的跳梁小丑,浑身上下只剩下一张嘴,就是一群臭水沟里面寄居的臭虫!
他知道自己本不该和这群人生气,他现在之所以能够出现在这个演武场上,也是因为他的头上顶着“燕将军带来的神医”这样的名头,才能近距离的如此接触到齐燕两国的君王。
他的计划才刚刚开展,其中变数还有很多,此时也不宜多生事端……
可是他忍不了!
“十三!”他轻声唤道。
一个长相平平无奇,身着燕国后宫侍从打扮的男子,无声无息的来到他的身后。
常青默默地盯着远处那群还在污言秽语不断的人,眯起了眼睛:“记住这群人的身份,之后整理个名册给我。”
“一会儿等他们散去之后,那些没什么身份,却又叫得最响、骂得最毒的人,你直接就带人收拾了,记得一定要伪装成‘意外’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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