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的道路太过于颠簸、除了“嘎吱嘎吱”的车轴声之外、也没有任何的人声传来,不像是走在热闹的城中、也不像是走在城中平坦的街道上。
而且他乘坐马车的时间也太长了些,从秦家到成家要走那么远的距离吗?
他怀疑的挑开车厢上的车帘,向外望去。
一片望过去见不到头的茂密山林,车下是乱石横生、崎岖难行的山道。
他们竟然是远离城镇,走到了人烟罕至的郊外树林间。
成远深感不对,急忙扒着那个马车夫的肩膀,慌张的喊道:“我们这是去哪儿?不是去成家吗?”
去成家哪里用得着走这荒郊野外的小树林?
但是任凭他如何呼喊喝问,那个干瘪的马车夫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充耳不闻的挥动着缰绳,自古埋头赶着马车。
道路越来越偏僻,他们离城镇人烟也越来越远。
成远意识到不好,终于彻底慌张了。
这个马车夫绝对不会是秦族长派来带他去成家的人。
他一把揪着车夫的领口,怒喝道:“回去,现在立刻掉头回去!你听到没有——”
车夫没有回到,只是默默地回过头看向山林的深处。
成远也马上扭头看过去。
幽暗的山林深处突然惊起一群飞鸟,零零落落叫着盘旋在山林的上空,在群鸟惊飞的那个方向,渐渐传来人声与脚步声,有许多隐隐约约的人影从山林中走出。
他的呼吸突然一滞。
就算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人物,绝对不会是善类。
至少不会对自己友善。
那群人影走来,数量不少,约有二三十人,个个都是人高马大、膀大腰圆的大汉,脸上横肉颤动着,目光凶狠的向他这边望过来,像是在看一块儿盘子上的肥肉。
成远的嘴唇颤抖着,将自己的视线下移,放在那些人手上拿着的钢刀、铁棍上面。
这些人是来杀自己的…这群人就是一伙山贼、劫匪、杀人不眨眼的强盗!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自己的父亲就在在祖父去世之后,外出经商进货,结果被一伙山贼强盗劫杀,财产性命全都被夺走,尸体还被随意丢弃在山道中,很长时间才被人发现。
山贼劫匪…这个套路何其相似,估计等自己被这些人杀掉之后,尸体也会被仍在山道上,保守日晒雨淋。
这些人是成家派来的,这些山贼强盗、还有自己面前的这个马车夫。
成家那些族老们不想要自己回来,他们想要自己死在外面,死在这些“山贼”手里面,这样自己便不能回去与他们争夺成家的权利。
但是他还不想死!
想通了一切,就在那些凶神恶煞的强盗们越逼越近的时候,成远狠狠地咬着牙,下了一个决定。
他做了自己这辈子最勇敢的一个举动。
趁着那个黝黑干瘪的车夫看着车外、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的一瞬间,成远猛地扑过去,一把勒住车夫的脖颈,狠狠的把他往外一甩。
他正是青春年少、精力无限的时候,那轻视他的瘦小车夫一时不察,竟然真的被他活生生的勒住脖子从马车上摔下去。
成远趁机夺过车夫手中的缰绳,笨拙的操纵着马车,大声呼喝这让前面的拉车的马匹向前疯跑。
那瘦小的车夫在地上滚了几圈,等到回过神之后,再抬眼就发现他已经驾着马车夺路而逃。
“快!快拦住他,追上他!”
车夫像是这群人的主心骨,当即指着马车的背影大声嗥着,惊醒了旁边愣神的强盗们。
这些强人劫匪们也当即大声叱骂着,疯狂的追上去。
山路狭窄难行,成远又从未有过驾驶马车的经验,现在就算是现行现卖学着驾驶马车甩下那些人、暂时脱离了包围圈,却也感觉力不从心,手中的缰绳也越来越沉重、越来越难操控。
终于,就在车轮被扯住、车轴被卡住之后,马车在他这个新手手中再也难以行驶分寸。
眼看着追杀他的人近在眼前,成远再也不管其它的,丢下马车踉踉跄跄的只身逃走,一头扎入茂密不见人影的丛林中。
救命…谁能来救我……
山林间比平地更是难走,成远磕磕绊绊将也不知道摔了多少的跟头,只觉得自己鼻青脸肿、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像散架一样酸痛不已,全凭着一口气撑着他跑下去。
眼前的景色飞一样的往他身后掠去,但是背后的最杀声却一直都未曾停歇。
就在此时,成远却觉得自己脚下突然一空,整个人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前倾倒,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便觉得自己叽里咕噜的摔了下去。
他躺在山林间的一个山坳中,整个身体都行散架一般,疼痛的叫他闷哼不止。
他完了——
仰躺在山坳中,恍恍惚惚望着自己头上那块儿巴掌大的天空,成远的脑海中掠过这么一个念头。
他死定了。
绝望的闭上眼睛,等待着身后追杀的那些强盗们,将他们手中的刀锋划过自己的喉咙……
“一群藏头露尾的鼠辈宵小,找死——”
在他的耳边却突然划过这么一声怒喝,熟悉而又陌生。
兵戈交击的声响传来,像是恍然在梦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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