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呀!老罗,你在外面吵吵啥呢?连个觉都不让人睡了?”
就在此时,一直紧闭着的破旧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瘦小干巴、皮肤蜡黄的汉子,顶着鸟窝一样的头毛,脚上趿着两只鞋子,哈欠连天的走了出来。
一直在房里面睡觉的莫老五,终于被外面的动静给吵醒了。
韩乐眼瞳一缩,急忙又蹲下身缩回草堆里面。
莫老五睡眼惺忪挠挠头,许久不曾洗过的头发上泛上一层油花,他揉揉眼睛又打了个哈欠,疑惑道:“老罗人呢?又跑去城里面找老相好了,就留下我一个人看着那俩小崽子?”
“老罗?老罗——”
他又在屋门口大声喊了几声,没有听见回声,便丧气的骂了一声娘,气哼哼的摔门进屋了。
这时趴在草堆子里面的韩乐,这才慢慢伸出头来,看着紧闭的门口皱着眉头。
还有一个看守的人没有被引走…这可是有点儿难办啊……
她揉着眉心,突然想到了被一砖拍倒的永全有。
那厮这时候该派上用场了……
永全有昏迷躺倒在小路上,僵硬的四肢一动也不动。
然后,便是一捧冰凉的水迎头浇过来。
昏沉的神志顿时便被这一捧清水给浇醒了,永全有的嘴唇哆嗦两下,沉重的眼皮子慢慢的抬起来,四肢僵硬、神色恍惚的从地上爬起来,晕晕乎乎的抹了抹自己脸颊上的水珠。
视线逐渐清晰,一个身形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小乞儿,脸上围着一条围巾包住大半张脸,手中捧着一片残存着水珠的树叶,出现在他的眼前。
“你醒啦,没被那两人给拍死啊?”小乞丐开口说话,声音轻和柔软,竟然还是个女娃。
永全有迷瞪了一会儿,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发疯似的趴在地上到处摸索着。
“钱呢?我的钱呢?钱……”
他一边摸索着,嘴里面还一边念念有词着。
在到处都找不到一枚铜钱的时候,他猛地从地上蹦起来,一把冲到小乞儿的面前,龇牙咧嘴的怒吼道:“钱呢?我的钱呢?谁拿走了?”
这般没头没尾的话,就像是疯子的痴语一般,叫人听了摸不着头脑。
但这个小乞儿竟然是神奇的领会了他的意思,并给他指明了一个方向:“我刚才路过这里,刚好远远地就看到一个胖子和一个黄皮汉子,悄悄地把你一砖拍昏,然后捡了你怀里面的铜钱走了。”
“那是两个大汉,我瞧见心里害怕,便躲了起来,还听见那两个人一边捡钱,一边说笑着,说什么蠢货、什么还以为真的以为多给你一吊钱、黑吃黑早晚要拿回来什么的……”
“后来他们走了,我就跑出来,看你还有气儿,就给你一捧水浇醒了。”
小乞儿一席话说出来之后,永全有已经气得眼冒金星,手脚哆嗦的说不出话来。
一个胖子、一个黄皮汉子…这不就是、不就是那两个人伢子吗?
好哇!黑吃黑,把自己的儿子给卖了,结果最后还要把卖身钱给拿回去!
被气得头脑一阵昏沉,永全有这个见钱眼开的赌徒,被冲昏了理智,四肢僵硬的一把拨开挡在他面前的小乞儿,没有对这个救命恩人说一句感谢的话,只是跌跌撞撞的往那座小黑屋的方向跑去。
那个小乞儿安静的站在原地,看着永全有踉踉跄跄的背影,伸手将自己脸上的布巾拉下,露出韩乐的一张脸,嘴角带着一抹冷冷的笑意,再次静悄悄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永全有神色昏沉的跑到了方才的小黑屋面前,脱力一般趴在破旧的屋门上,抬着手一下一下死命捶着门板,声嘶力竭的喊道:“罗胖子、莫老五,你们给我出来,把我的钱给我还来!”
“咚、咚、咚——”
沉闷的砸门声,伴随着嘶哑的怒吼,一声声的传进屋内。
“干啥,大白天号啥丧呢?!”
莫老五被吵的不耐烦,本就是因为罗胖子不见人影而不爽的心情,现在更是烦躁,“咣当”一声踹开门,怒气冲冲的跑出来。
“永全有,你做啥?拿了钱还不赶紧滚?”
永全有原本挺害怕这两个人伢子,但是现在他的钱不见了,这个走进了末路的赌徒就像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一般,浑然不惧任何事情,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揪着莫老五的衣领,嘶声道:“你们这两个混账东西…黑吃黑、黑吃黑…把我的钱还来、还来——”
“脑壳坏掉了你?钱不是早就给你了吗?”莫老五猛地一推,把永全有远远地推开,一脸晦气的整整自己的衣领:“讹人都敢讹到我们头上了?”
莫老五是个街头混混,自小打群架的无赖,就算是干瘦也是有一把子力气的。而永全有在家里面还富裕的时候是个五体不勤的文弱书生,家道中落之后是个被酒色掏空身子废物,向来都是身体孱弱,被一推就推了个四脚朝天,摔得挺惨。
但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痛楚一般,双眼发红的又扑了上去:“把钱还我,还我!”
莫老五被缠上,竟然也被推得踉跄几步,远离了屋门口。
“疯子——”他怒斥着,竟然与永全有在房屋的不远处扭打成了一团。
谁都没有发现,一个小小的身影,趁着他们两人扭打成一团的时候,偷溜进了房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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