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是磕磕碰碰的让人不能安心。”梁熙点了点他的额头,又想起何培霖说的他和那个女同学的事,想再叮嘱几句,正巧比赛中场休息,他的几个同学都往他们这边走来。
有一个她认得的,是梁枫的室友,上次在医院陪他吊点滴的。
其他的人并不认识,年轻的男孩子总是喜欢起哄,也许先前就有风闻,就有打趣的说:“梁枫,这是你新女朋友?怎么不给咱们介绍一下啊,这位可比……”说话的被人肘了一下,“咳咳,比那个谁要漂亮啊。”
见梁熙愣看着自己,梁枫恨不得封了对方的嘴,又气又急:“说什么,这是我姐,亲姐!”说着就搂住梁熙的脖子孩子气地显摆,“怎么着,我姐漂亮吧?”
众人纷纷点头,这下轮到梁熙不好意思了,腼腆地笑了笑:“大家好,你们渴了吧,我去买水。”
后来梁熙还买了一堆东西给梁枫,两人一起去吃他喜欢的馄饨。
他又高兴又得意:“我姐真好,将来谁娶了是他的福气!”
明明再好听不过的话,可梁熙的心却难受,怔怔地想起陈嘉川,他早上也说过同样的话。
她自嘲一下,其实自己真没什么好的。
也该说说正事了,梁熙单刀直入就问:“腿真的是打球崴到的?没有骗我?”
“这有什么好骗你的?”梁枫一边吃馄饨一边嚷着委屈。
梁熙却板起脸一本正经地教训:“那可说不定,上次你也说打球伤到了。”
梁枫猛地抬眼,对上她的目光,有些不敢直视,姐知道什么了?
“梁枫,那些人……我们惹不起的。”梁熙叹了一口气。
梁枫不赞同地凝眉:“小竹……就是我同学,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来上课了!姐,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冷漠了?”
在有些吵杂的馄饨店里,梁熙却听不到别的,耳边反复只是弟弟埋怨自己冷漠的声音。
其实话才出口梁枫就后悔了,他是猪油蒙了心才会这么念他姐,别人可以不知道,但是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姐这一年多来过得多艰难,每次打电话首先就是问平安,比他大不了几年,却像个老人家似的总是念叨着,平安是福,别的都不重要。
她唯一惦记的就是自己和在牢里的父亲。
梁枫急急地握住姐姐的手道歉:“姐,姐,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你打我吧!”
梁熙却一动不动,眼神有些涣散,吓得梁枫不知如何是好。
隔了一会儿,才听见她说:“你以为你昨晚是怎么脱身的,是那些人良心发现?小枫,你姐我或许冷漠,那是因为我不再天真,以为世上会有超人,能随时随地救人于水火,很多时候我们能救的只有自己。我并不是说你帮同学有错,也不和你讨论该不该帮,只问你一句,将来你出了事,爸爸怎么办,我又怎么办?”
“如果你觉得无所谓,我这个姐也不需要你认了。”梁熙起身离开,抖动的肩膀泄露了她并不是表面上那么沉静。
梁枫追了出来,在身后紧紧的抱着他,像迷路的小孩重遇亲人,又心慌又焦急,怎么也不愿撒手:“姐,我错了……不要不理我,也不可以不要我……对不起……”
一声声的哽咽听得梁熙的心揪成一团乱麻。
这个弟弟小时候胆小怕事,父亲觉得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以后要继承家业,最怕就是这样的性格,自己是没时间也舍不得打骂,就狠下心送他去念寄宿学校,练练他的独立能力。幸好果真有效果,自此开朗大方了许多,只是天性总是难改变的,对于亲人十分依赖。
梁熙没有说话,梁枫急了,转到她面前,才发现她泪流满面,当下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千遍,恨不得拿大刀砍自己两下出气。
不过打断骨头连着筋,梁熙又哪里会舍得不要这个弟弟?
平复了一会儿,大家也冷静下来了。
他们随意坐在路旁的花基下,梁熙打理了一下自己,转过头才发现梁枫正襟危坐,时不时斜眼偷瞄自己,不免好气又好笑,遂瞪了他一眼。
梁枫缩了缩脖子,再不敢说话,怕再惹哭她。
梁熙抿抿唇,这才哑着嗓子说:“我拜托人打听了一下,你那同学是平安的,带走她的是她男朋友。”
这些都是何培霖告诉她的。
“真的?可是……可是……”梁枫有些话想问,又不知道怎么问。
“没什么可是,你也见过那些人,你想帮也没法帮的,何况那是人家的男女感情事?”梁熙白了他一眼。
“姐,你是怎么知道的……哎呦!干嘛打我?”
梁熙继续瞪他:“我怎么知道你就别管了,我还是那句,只要你平安,别人我不想管,也管不了。你只管好好念书,你要勤工俭学我不拦你,可是一定不能耽误学习了,明白么?”
梁枫虽然还有疑问,可是嘴上还是识趣地说:“知道了,知道了!好好说话,干嘛打人呢?小心嫁不出去……”
“是谁说娶了我是福气的?”
“不是我,我没说过……”
两姐弟就这么打打闹闹,落日的余辉撒在他们身上,分外暖人。
回到公寓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梁熙轻轻地走了一圈,她的金主不在。
那一夜她没有睡安稳,做了噩梦,醒来的时候一身冷汗,望了偌大的房间一圈,才发现何培霖是真的没来,忽然又觉得自己好笑,这里又不是他家,他有家族有正经未婚妻,而她,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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