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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负雪仍道:“殿下能教训到的,也只是真正的民。”
    这话不待梁意细品,此时莫子青也进言了:“不如就说清了此事,也不用问他们的罪,留个善名,让梓州百姓传诵啊。”
    梁意只想出了这口恶气,根本不想要什么善名不善名的,但见两人都这么说了,倒迟疑了下来。
    如今只剩冯知钧再劝说几句,太子便能同意下了。
    姜负雪掀眸看他一眼,冯知钧倒也无所谓这些刁民死不死,便顺着劝道:“殿下杀了这几个人有害无益,该除幕后黑手,以绝后患才是。”
    “与其惩治百姓,不如将那几个压价的地头蛇当着众百姓的面判了,才是最得民心之事,同时又立了东宫威严。”
    幕僚的最后一句话,虽然让冯知钧心里咯噔一下,但伤不到他的根本,也就没说什么。
    既然所有人都这么说,梁意也觉得惩治这帮闹事百姓也不是个好法子了,只好说道:“那负雪你就再走一趟,和那些百姓说项清楚就放他们走吧。”
    姜负雪自然领命。
    “对了,听说还从别院中跑出去了一名女子,这又是怎么回事?”梁意又问起一句。
    那骑马跑出去的女子压低了身子还遮住了脸,离开的速度极快,是以没人看清她的脸。
    姜负雪垂眸看着脚下地毯,漠然说道:“负雪也不知,想来是与企图偷盗账册的杀手是一伙的吧。”
    守门的将领这时过来了,接口道:“确实是这样,属下还见到闹事的人在给她开路。”
    原来如此,梁意便不再问了,经此一遭,他只吩咐了盯紧洛家,便借口回房休息去了。
    姜负雪领了命出去,冯知钧要回府,自然也跟着出去了。
    “殿下莽撞了些。”姜负雪突然说这句话。
    冯知钧是人精中的人精,状元郎聪明,敢说出这样的话,莫非是对梁意有了二心,又或是这次梓州兵变要出什么新状况?
    他笑着请道:“姜大人教化完这些愚民,不如去我府上坐坐?我收了一副《晴雪长松图》,想请姜大人品鉴一番真假。”
    “那负雪便叨扰了。”他温和笑道。
    奔出别院的马一路往外奔去,城门现在只怕并不好出,霍南疏很快带着宴音弃了马,在大街小巷中警惕穿行。
    待确认无人跟着时,他们又回到了那个青砖绿瓦的小院子,回到宴音曾经的卧房中。
    他们重新紧紧抱在了一起,两颗心脏怦怦地贴近跳动着。
    “阿声,我怕死了。”她想起分开的那一日里的遭遇,说话又忍不住带上了哭腔。
    “别担心,我总能找到你的。”
    马背上的颠簸让她的发髻散落了下来,霍南疏将她削薄的身子连同发丝箍在臂弯里。
    他也在害怕,但他不会说。
    等心绪缓缓平复下来,宴音就推开了他,突然瞧着霍南疏的脸,也不说话,就一直瞧着。
    “怎么了?”
    被问的人摇摇头,在床榻上抱着膝坐着,杏眼里没有了往日的活力,反而添上了一抹愁,像盛京里习惯于伤春悲秋的才女。
    “可是发生了什么?”霍南疏看着她脖颈上未消的痕迹,往日淡漠的声线干哑又破碎。
    他们互相窥探着彼此的反应,都不太好,心如坠深海。
    不该是这样的,明明费了这么多力气才相聚,她想让他再多抱抱她,安慰安慰她,可一想到姜负雪做的那些,还有现在霍南疏的反应。
    她忽然有些自卑。
    宴音黯淡下眸子,还是轻轻说了句:“阿声,我舍不得离开你。”
    “不会再离开了,以后我去哪都带着你。”他也不再信任把她交给别人护着。
    “可我……”她想说什么,又咬住了牙,泪珠子落了下来。
    被她的眼泪激得皱紧了眉,霍南疏敏锐得可怕,似乎察觉到她的为难。
    他不喜欢两人之间此刻的距离,凑近了上去亲了亲她的额头,温热的触感带着眷恋。
    亲完与她额头相抵,温声道:“阿音怎么样都没关系的。”
    这样温柔的小侯爷,只在宴音面前才会有。
    “不,你别误会,只是那个……还没有……”
    她有些慌张地解释,可这叫她如何说得出口,又为什么要说出口,怕他嫌弃自己吗?
    不安,从前是属于霍南疏的,现在连她也被传染了。
    霍南疏看她面红耳赤的解释,了悟了里边的意思,笑了起来:
    “莫说没有,即便是有,在我眼中,阿音都是最好最好的,只要阿音还喜欢我,愿意和我在一起,就足够了。”
    这话的意思,宴音一下就明白了,也在那一瞬间有些痴傻地看着他。
    少年笑起来似灼灼桃花,晃了她的眼,平复了她的不安。
    霍南疏,该是很喜欢很喜欢的她吧。
    宴音自觉不是个多好的人,现在对霍南疏又陡然生出了贪婪来,就算知道自己配不上面前这个人,也舍不得离开。
    现在多好,他们既然都离不开彼此,那就这辈子纠缠在一起,不管她配不配。
    宴音有些坏心眼地想,她就是要一直抓着他,怎样都不松手。
    放下了心里的负担,她又娇娇地倚到了霍南疏坚实的胸膛上,颤颤巍巍地举起了双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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