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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意坐到台上的高椅上,轻啜着一盏雨前龙井,皱着眉看底下的士兵们拳拳到肉地打着。
    他偏爱诗文,不通武艺,瞧着这兵将为了那奖赏的银钱布匹之物打得龇牙咧嘴、不可开交,心里抑不住地升起了几分嫌弃,但他面上一点不显。
    场下的士兵们却看得兴起,此时他们原地坐着,打到精彩处,不时举臂喝彩呐喊。
    最后夺胜的是一名魁梧的广威军小旗,洛扶安脸上显出笑意,带着几分与有荣焉的模样,顺带瞥了眼另一头的冯知钧。
    梁意起身前,姜负雪适时地提了一句夺魁者的名字。
    他转头看了姜负雪一眼,这人此刻微微躬身,白衣胜雪,温润如玉,在一身红衣武将中分外打眼。
    他的记忆力当真是上佳,前几日交予他的活计,现在还能准确将名字和人对上。
    梁意点了点头,再将奖赏赐予这名兵士的时候,准确说出了他的名字。
    兵士没想到自己的名字能从太子口中喊出来,激动得原本就通红的面容变得血红,热气和汗味喷洒,熏得梁意几乎要呕吐,但为着皇家颜面,他还是忍住了。
    时间逐渐推移,太阳从东边溜到了西边。
    被点到名字的将领已逐渐下了台去领兵,很快,原本坐着观看打斗的士兵们纷纷站起身来,原来闲散的方阵变成了蓄势待发的猛兽。
    军鼓沉沉,心跳也随着鼓点慢慢变快,像滴落油锅的清水,将大靖士兵恢宏的气势激发更盛。
    即使是重文轻武的梁意本人,看着下方缓缓运动的方阵,也几分征伐之情,而他要征伐的对象。
    那双变得贪战的眼睛落在了下边带兵的洛纬和洛扶安的身上。
    在场只有一人心绪未变。
    姜负雪前世已看了太多,甚至他也亲自带兵勤王,即将要发生的血腥引不起他心中的半点波澜。
    他淡漠的眸子投向远方。
    西边……似乎要出事了。
    碱水巷里,霍南疏已经收到消息,城防确实变得薄弱了不少,到了晚上还会分派酒水,且进出城的人流会繁乱不少。
    是以他们打算入夜趁兵将饮酒之际悄无声息地混出去。
    外头闹新郎的声音十分热闹,正车轮似的一圈圈给张大娘的二儿子灌酒,不时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宴音一边听着外头的声音,一边点着也没有东西要带走的,唯一需要带的大概就是她爹教给她的印信了。
    拿出印信一看,她忍不住一拍脑门:“我才想起来,一个月没有给我爹回信了,他会不会急死呀!”
    霍南疏这时说道:“我有给宴伯父送过两封信,告诉他你诸事皆安。”
    他正将宴音用过的所有东西都收了起来,即使将来可能不再回来了,她用过的东西也不能让别人沾手。
    闻言宴音扑来又挂在他脖子上:“啊啊啊,我怎么捡到了这么宝贝懂事的童养夫啊。”
    “宝贝懂事?”
    霍南疏接住她扑过来的身子,利眉一扬,没想到这个词能出现在自己身上。
    “亲亲……”她嘟起嘴撒娇。
    然后很快她就为自己的撒娇后悔了,血气方刚的少年受了挑逗,直接将她的舌根亲麻了。
    撤了被子的床榻冷硬,虽然后脑垫着他的掌,宴音还是有点不舒服,推着说:“快点。”
    这作威作福的“大将军”……霍南疏在她耳边闷笑一声,性感又邪气。
    大将军要被小和尚□□坏了,亲软了腿脚,半点威风也逞不出来,两只小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襟。
    “饶了我吧,该出门了。”寻了空隙,她轻喘着说出这一句。
    腰愈发被他箍紧,宴音只剩脚尖着地,所有中间都依在他身上,两个人密不可分。
    此时少年桃花眸里邪气四溢,低沉的“嗯”了一声。
    只是此时她娇颜酡红,可不是出门的好时候。霍南疏找了帷帽为她戴上,才同她十指紧扣,出了门。
    霎时闻见了熏天的酒气,宴音帷帽帘子都晃了一下,霍南疏热烫地大掌扶住她纤软的腰。
    见后头有开门声,那群醉虾回过了头,就看着一个高挑的郎君,携着个戴帷帽的小娘子出来了。
    他们饮醉了想调笑几句,触到那郎君罗刹似的神色,没憋出啥话,甚至有的塘蛙一样地打了个嗝。
    张大娘忙活了一日,现在正坐在树下的桌旁磕着瓜子,只等一个好时候劝离了围着她二儿子的人,让儿子能及早入洞房去。
    看到阿音娘子又出来了,吆喝了一句:“阿音娘子这时要出门?可用了晚饭,不耽误的话要不要来吃点?”
    宴音看着大红灯笼下真心吆喝的大娘,又想到了他们刚来时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感慨漫上心头。
    张大娘话多嘴碎,但也是真的热心肠,两个儿子都很孝顺,阿爹说过,能把家整治得好的都是很不错的人。与人相交,先看其对家人如何。
    她走到树下,也捡了个板凳坐下,霍南疏跟在她身边。
    见人走了,那群醉虾又吱哇地劝起酒来。
    红灯笼现在也照在宴音的身上,浅丁香色的衣裙染上了红色,她微微地掀开的帷帽,沉鱼落雁,国色天香,还有新娘子的娇怯。
    霍南疏在一旁看,沉稳的心跳失了秩序,恍然想起那日她穿着如火的嫁衣,跃入他怀里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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