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一个小皇子被当作奴仆,碰到不好的主家,非打即骂不说,丢了性命更是常有的事。是以找了七八天也没有一点儿音讯,几个人也没有太失望。更何况,印浩天已经出发在即,这件事皇上本来就交给了京兆尹来办,所以他也只是有时去问问而已。
随着查找那罗国奸细的行动已经结束,他便没有跟任何人提及信宁之前脖子有印记的事,信宁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所以也是闭口不言。她现在就是担心印浩天,他没有上过战场,武艺虽然不错,但是听说那罗人比较凶悍,刀剑无眼,到时会不会受伤。
她不想自己的担心使印浩天烦恼,所以也没有说,只是给他默默准备着他能用的东西。此次去往西北跟去国子监不同,准备的东西自然也不一样,衣物都是黯淡的颜色,耐脏耐穿,吃食也带了很多肉脯,而药物更是被她塞了满满一箱。
而印浩云给他准备的则是一套做工精良的锁子甲还有一把锋利的长矛,这在战场皆是保命的武器,看得出印浩云对他也是非常爱护。终于到了那一日,印浩天一大早起来,给老太太,印季礼,大夫人请安告别,老太太跟大夫人一直把他送到门口,满脸都是担忧之色,眼泪更是已经湿了几条帕子。
印浩天见此,心里也是不舍,忍下心中酸涩的感觉,他在门口跪下来给长辈们端端正正地磕了一个头。老太太忙拉着他起来,眼看时间已到,印浩天将目光转到信宁的脸上,两个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印浩天说了一句:“等我回来。”
心里的千言万语此时只化作四个字:等我回来。
信宁含泪点了点头,印浩天最后看她一眼,一狠心,转身上了马,信宁刚要去掏帕子,手里突然摸到一个东西,连忙跑上前去,边跑边叫道:“浩天,等等我,浩天,等一下。”她喊得急切又大声,连府门口站着那么多人也不管了,只追着印浩天而去,在这个时候,她甚至有一种冲动,干脆跟着他一起去战场好了。
印浩天耳聪目明,听到了信宁的声音,见她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他马上停了下来,信宁疾步走到印浩天的面前,从袖笼里拿出一道黄色的符,上面还用红色的朱砂画了符印。
“这是我去广安寺求来的平安符,可以保佑你在战场上平平安安,无伤无痛。”她说话的时候犹有些气喘,这些天那么忙,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去的广安寺。那小小的一道符此时拿在手里居然觉得有千斤重,而且热热的,暖暖的,一直暖到了心里。
四目相对,印浩天一伸手将信宁抱在怀里,紧紧的,“好,我会一直带着它,平平安安的回来见你。”
信宁回抱他,用同样的力度,任何言语此时都仿佛是多余,只有这样紧紧相拥,才能表达彼此的心意。
“我等你回来。”松开印浩天,信宁只有这一句话,然而这一句话足矣。
再不能多耽搁,印浩天这次上了马,看了看府里的众人,最后又深深望了信宁一眼,转身策马随大军西行而去,信宁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路的尽头,再也看不到。
印浩天虽然走了,这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只不过自己的儿子在战场,大夫人的精气神好像也给他一并带走了一样,整日里恹恹的,提不起精神,唯一让她觉得高兴的就是印季礼的身体已经大好,至少可以起来走路,也可以说话了。曹远志说,他体内的毒已经解了,只要安心静养,假以时日,身体便可以恢复如昔。
府里的人自然都是高兴的,印季礼也趁自己精神好的时候将他昏迷的时候发生的事都听了一遍,在心中过了一遍。当听到印浩云为印浩天的事跑前跑后,煞费苦心时,他心中一动。夜里,便差人叫了印浩云,父子俩不知谈了些什么,只知道大少爷出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怎么好。但是这之后,印季礼便一直教导印浩云朝堂上的事,他本就聪明,又得了印季礼指点,处理事情有条不紊,接连处理了好几个大案,连皇上也对他赞不绝口,印浩云在京城一时风头无量。
反观印浩天在军队里的日子便没有那么好过,信宁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是从印浩天给她写的信里,她知道了,印浩天他们每天操练,很是辛苦,而那罗人擅长偷袭,总是搞突然袭击,害他们这些新兵总是会被一棍子打蒙,然后自乱阵脚。
好在有经验丰富的将军老兵在,他们很快便镇定下来,在掌握了那罗人作战的习性之后,他们也有针对性地开展了报复行为,先是让他们得逞,麻痹他们,然后守株待兔外加猛将突袭,上一次直接将那罗人打退了五百里,更是活捉了不是那罗将领。
这个消息传到京城,顿时鼓舞人心,皇上龙心大悦,京城气氛也活跃起来。大夫人的眉头总算舒展开了,信宁也很是高兴,给印浩天的回信里也让他多注意,战场刀剑无眼,切须万分小心。她还告诉了印浩天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印浩云要娶亲了,而新娘子正是红衣郡主于娴雅。京城里的人听到这个消息有为印浩云可惜的,也有羡慕他的,印浩云自己倒是没什么,还如往常一样,既没有如百姓猜测的为即将要娶一个性格泼辣的娘子而满脸愁苦,也没有如官员所想,娶了明王爷的掌上明珠而骄傲自满,这让别人看到了啧啧称奇,对他不免又高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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