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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金枝格外欢喜:“枝娘!”
    原来这是金枝小名,朔绛眉头一跳。
    这么看来这名字倒不是俗气得一无是处。
    是梨花一枝春带雨,折琼枝以寄佩,枝枝相覆盖的枝。
    也是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的枝,是山有木兮木有枝的枝。①
    朔绛无端胡思乱想。
    等他回过神来时是金枝正跟陈婆子介绍他:“这是金条。”
    她还没顾上说金条是她弟弟,陈婆子打眼一瞧就问:“可是你招赘的夫郎?”
    朔绛心里忽得一跳,似乎有鸿鸟从他心里掠过,却又很快翩然不见,不留下任何痕迹,叫他捉摸不得,只见留在雪地上一抹爪印。
    金枝不可置信笑:“您瞧错了。这是我弟弟。”
    陈婆子拉起朔绛的手,满脸惋惜:“这孩子倒是个生得模样好的,肩背直腰杆硬,眼睛里有股狠劲,是个能支应门户的。”
    朔绛意外,京中簪缨世家谁人不知他文弱彬彬,还有人私下里惋惜朔家百年战魂在他这个书生手里化作乌有,从未有人这般评价他。
    他便恭恭敬敬向陈婆子行了个礼。
    陈婆婆笑吟吟看金枝:“枝娘,日后你若是能寻到好男子招赘了无妨,若是实在不想嫁人养面首也使得,无须为大郎守着。”
    金枝垂头,有些内疚:“婆母,其实我……”
    她将白家这门亲事和盘托出。
    陈婆婆听完甚是欢喜:“你这孩子,我终于能放心了!”
    又跟朔绛叹息:“你姐姐这些年一个人苦熬着还要供养我这老婆子着实不易,没想到老天开眼,叫她等到了你又寻来好亲事,以后终身有靠了!”
    陈婆婆照例要留他们吃饭,因着朔绛是男子不能进庵堂,陈婆婆禀告过管事借了一对桌凳在庵堂后面,又端来两碗麦饭。
    麦饭上盖了一层豆豉酱,吃起来咸香可口。
    朔绛吃饭,金枝则趁周围无人悄悄儿将一个手帕递给陈婆婆:“您收着!”
    “我不要。”陈婆婆佯作生气,将手帕又塞了回去。
    这两个来回已经让朔绛看清里面包着钱币。
    他愕然:“庵堂也要钱?”
    金枝似听到什么笑话,笑了:“那是自然。不然日子也不好过呢。”
    “可庵堂,不是化外之地吗?”
    “傻孩子!那是真正的寺庙。如今假寺庙太多,遍地都寻不出个真庙来。”
    陈婆婆所在庵堂清净些,可若是能化缘来大笔钱财她待着便可不受人欺侮。因此金枝隔三差五便给她些银钱傍身。
    寺庙不用交税,成为和尚不用服徭役,于是许多心怀鬼胎之人便盘踞一个荒废了的寺庙,自己在里拉些假和尚,收容兼并四周的田地,自己大肆敛财。
    “官府不管么?”朔绛问出口便后悔了。
    果然金枝嗤笑:“管什么?背后不是皇亲国戚就是官员本身,谁敢告?”
    她笑道:“莫非是要演一出‘堂下何人状告本官’的闹剧么?”
    朔绛心情有些沉重。
    他没想到看似清明的政治下已经多了这许多贪赃枉法之事。
    等以后回去后定然要上奏官家,将这些弊端一一阐明。
    金枝临走前到底偷着将装钱的荷包塞到了陈婆婆怀里。
    陈婆婆依依不舍送走两人,虽然身在庵堂,可到底还惦记着女儿一般的金枝,是以进庵堂内为金枝抽个姻缘签。
    她双手合十,抽出一枚签递给了管事尼姑。
    那位小师父接过了签文,念道:“日月并相晖,天地赞良缘;淘沙方见金,龙凤白头还。”
    陈婆婆听见“良缘”便笑逐颜开:“小师父,我为家里女儿求姻缘签。”
    小师父笑着跟她说“放心吧,你求的签是上好的。”
    陈婆婆大喜,她不识字,师父说好那便是好。
    她谢过师父,满脸喜气回房。
    只不过后面的尼姑拿着签文愣起神。
    这签文好是好,只不过又是日月,又是龙凤,
    也太贵重了些。
    若是来求签的是贵人也便罢了,这不过是个寄住在寺庙里的穷苦婆婆,能与贵人有什么相干?
    或许是抽错了?
    尼姑摇摇头,将竹签放下。
    陈婆子也同意了,白军巡使那里自然也使得。
    于是媒婆兴冲冲通知金枝,两家该定亲了。
    第二天早上,金枝如往常一样进肉铺。
    谁知触手所及,
    摸到一个滑溜溜而冰冷的东西。
    金枝头皮发麻,吓得往后一退,尖叫起来。
    朔绛刹那便将她扯到自己身后。
    两人眼睛此时已经适应了铺子里的暗光。
    借着光线瞧见原来是一条蛇盘踞在案头。
    那条蛇昂起头颅,丝丝吐着红信。
    似乎随时能攻击过来。
    “蛇!”金枝尖叫。
    朔绛将金枝牢牢护在身后,沉声道:“莫怕。”
    他一动不动,用余光扫见案几上的砍刀。
    随后慢慢挪动胳膊,迅速抄起砍刀,对准蛇头砍下去——
    那条蛇随后一动不动。
    而后朔绛将蛇用铁锨铲起,直扔到远处草丛里去。
    朔绛才抬起胳膊。
    金枝随手拿起,忽然看见他的胳膊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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