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瞧着蹊跷。
果然玉叶羞答答卷起了腰带:“是,是凌统领。”
“凌正德?”金枝惊讶出声,“你原来情郎的上司?禁军统领凌正德?”
玉叶捂着脸,还是点点头。
金枝一阵头痛:“你怎的与他走到一起去了?那禁军统领管着官家的安危,手里掌着大内的军权,听说还是官家麾下杀人如麻的,能是吃素的么?”
她固然不愿干涉妹妹的婚事,可也不希望这般单纯的妹妹与一个杀人如麻的政客混在一起。
玉叶忙摇摇她的手臂:“阿姐莫气,凌统领是个好人。”
“好人?”金枝有些生气,“他比你大十岁,欺负你个小娘子,他能是个什么好鸟?”
她越说越生气,恨不得抄起个菜刀就去寻凌正德拼命:“这人瞧着老老实实,谁知背地里竟有这么龌龊的心思!”
玉叶忙扯住姐姐衣袖:“姐姐,凌统领真是好人!他一向待我客气受礼,多说几句话还会脸红,上次给你的跌打膏还是他主动让我给你的。”
“跌打膏?”
金枝忽得住了手。
“对啊。”玉叶忙解释,“那药膏极为难得,太医院只得了两瓶,官家赐了一瓶给凌统领,他立即让我给了你。本来那是治战场上擦伤刀口的。”
金枝从怀里掏出个瓷瓶:“你说的可是这个?”
玉叶点点头:“是啊阿姐,我亲自交给你的,你怎的带在身上?”
金枝没有回答她。
她有些失魂落魄往前走了。
她回福宁宫后就将两瓶都取了出来,
一瓶是蔡狗子去太医院取来的,一瓶是凌正德给妹妹的。
既然只有两瓶进献给了官家,那么蔡狗子拿来的那瓶——只能是官家留着的。
三四年才能得一瓶奇珍异宝凑出来的跌打膏,主治战场上刀伤擦伤。
凌正德作为官家嫡系,只得了一瓶。
官家自己那瓶,本来也应当是留在关键时刻救命用的。
可是官家给了她。
不对,别别扭扭让个小太医给了蔡狗子。
金枝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当时朔绛还在气她,
因为过去的事情生了气,气势汹汹冲进掖庭。
她那时恨死他了。
可他那时还是别别扭扭用这种方式向她道了歉。
金枝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
等晚间时。
她便问朔绛:“官家,当时,你掐我那时……”
她犹犹豫豫不知如何开口。
听到朔绛耳里却像是在问责。
他神色立刻变得郑重,将手里的毛笔放回笔架上。
转而认认真真对金枝说:“对不住,金枝。”
他斟酌着字句:“是朕鬼迷心窍,竟……”
他一字一句,盯着金枝的眼睛毫不退缩:“总之,是朕不好,你若是心里气我,便打骂回来,我绝无二话。”
说罢还伸出手臂,示意金枝打骂。
金枝熄了心思。
两人中间的纠葛,又怎么说得清楚?他家破人亡,何尝没有她推波助澜?
她摇摇头:“是我提起不对了。”
她出去了。
秋风习习,吹到她脸上。
若是朔绛为自己辩解她心里还能好放下些,可他二话不说就道歉,毫不推脱。
这让金枝越发觉得难以面对那瓷瓶了。
第二日玉叶来寻姐姐。
她不懂阿姐为何忽然走了,怕阿姐生气,忙来道歉。
金枝摇摇头:“无事。”
能将官家赐下来的灵丹妙药献宝一样给妹妹,只为给大姨姐擦淤伤的男人,大概也坏不到哪里去。
她忽得说:“那凌正德,可有打算向家里提亲?”
玉叶大喜,姐姐这是打算接受了凌正德了?
她压住心里的喜悦:“凌统领等我出宫就请官媒去家里提亲。”
金枝嗯了一声。
想了想,又搬出个木盒
“这里头是我当了女官之后积攒的一些薪银和赏赐,权当我的添妆。”
玉叶咧开嘴笑了,她不求钱财,为的就是阿姐彻底接受自己的心上人。
她认真对金枝说:“阿姐放心吧,我不会再上当吃亏了,凌统领一定是个好人!”
金枝嗯了一声。
能把关键时候救命的药拿来给小娘子献宝,瞧得出来是个好人了。
玉叶高兴,木盒却不收:“凌统领说怕我嫁过去被妯娌间轻视,早就给我备好了一份傍身的嫁妆,这些银子姐姐还是留着自己傍身吧。”
这凌正德想得好真周到。
金枝还是将木盒递过去:“自己有总归是自己的底气,你也莫什么都跟男人交底。”
两人推搡间,玉叶瞧见了桌上一件首饰
“哎呀阿姐这小猫发簪精巧得紧。”
金枝瞧过去。
小猫戏鱼的发簪,各色名贵宝石,她笑:“那是我赢来的彩头。”
先前还打脸了那位表姑娘呢。
玉叶笑:“这倒有趣,什么比赛?”
金枝心里有事,有一句没一句跟她搭话:“是比赛如何识别五谷。”
玉叶睁大眼睛:“五谷?”
她想了想:“这宫里只怕没人能赢得了,就是御膳房都认不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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