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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价,你妻儿父母的身契都在侯府手里?还能抵得过什么高价?”官家旁边一位侍卫出声。
    管事忙跪答:“小的那时在外头寻了个小的,她花钱颇多,小的挪用了家里的账,眼看着年底盘账就要搂不住了……”
    “遇到一个人,说是可以帮小的平账,又说只要小的帮忙将世子的踪迹告诉他便是。”
    “小的心动,这才鼓动了夫人:说快到过年了,老夫人整日郁郁寡欢,不如想法子寻到世子,也让老夫人好好过个年不是?”
    “侯爷出了京去外地驻守,收到世子回来的消息说不定也会赶回京中过年。”
    “那时候市井里有人说看到过于官家同样年龄的男子,我接着线索便去寻,寻到一位屠夫娘子,她拿了钱说要给我线索。”
    朔绛神色骤然,他攥紧了扶手,手骨捏得发白,牙关也紧紧咬住。
    管事在疼痛的刺激下还在喋喋不休:“之后,我便将这线索卖给了哀帝……”
    谁知官家对他后续所讲压根不感兴趣,他冷冷打断:“那屠夫娘子可知道什么?”
    管事一愣。
    他以为官家今日是来寻他治罪的,却不想他是来提审。
    他眼珠子一转:“官家,若是小的说了,能饶恕小的免去一死吗?”
    “不说是吗……
    官家微微抬起胳膊,轻轻挥了挥右手食指。
    有侍卫过来,拿着数几十条雪白棉线搅入胡管事的腿骨断裂处,而后又悄无声息退却到了阴影深处。
    宝座上的男人慢条斯理:“据说棉线与烂肉长在一起后会逐渐愈合进入皮肤,而后再扯出棉线,丝丝缕缕将刚长好的血肉撕开……”
    他神色和缓,似乎在说什么让人愉悦的东西,胡管事一想到那情景,就打了个寒颤。
    他屈服了:“回官家的话,那屠夫娘子什么都不懂,只是贪财。她就向我反复探听过世子回府后会不会被家人责打,
    小的便说世子是侯府的独苗,家人见到他只有惊喜,哪里舍得责罚呢
    于是她便不说什么。”
    朔绛心口猛地一疼。
    胡管事说着说着便想再拖一人下水:“官家,那屠夫娘子虽然不是主谋,可她见钱眼开也不是个善茬,臣还记得她的店铺名字……”
    反正自己看着也没有什么好结局了,倒不如给这屠夫娘子也泼泼脏水。
    可是官家已经不想听了。
    他居然起身。
    一步步走到了管事身边。
    胡管事吓得哆嗦起来。
    官家脸上并没有什么凶神恶煞的气息,可他身上带着一股杀气。
    像雪原里追踪你的孤狼,只是安静打量着你,你便知死期将至。
    果然官家拔出佩剑,手起刀落——
    管事的伏在地上的右手小指被斩落在地。
    管事哀嚎起来——
    头顶传来冰凌一般冷峻的声音:“她到底是不是你的同党?”
    “若不如实交代,便挨个手指头砍下来。”
    管事疼得在地上打滚,边滚边哭“她不是,她不是!”
    朔绛垂下头来。
    所以金枝彻头彻尾是无辜的,她也是被管事蒙蔽而已。
    自己还那么对过她,的确不该。
    管事见官家住了动作,咬咬牙,又乞求:“从前小的在侯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官家高抬贵手。”
    “你家祖辈给侯府效忠,侯府也给你祖辈养了老,侯府给你薪俸,并无任何亏欠之处。”
    官家说完,转身就走。
    他走出了行刑处,后面侍卫小跑跟上,一叠声请示:“官家,那管事?”
    官家绷着脸挥一挥手。
    侍卫心领神会,吩咐狱卒:“将那犯人杀了。”
    天牢的光线明明暗暗,朔绛终于走了出来。
    骤然阳光刺来,
    习惯黑暗的眼睛有一丝刺痛。
    朔绛微眯了眯眼,
    金枝,是无辜的。
    **
    金枝被朔绛唤来时一头雾水。
    他坐在临窗案几前,阳光从窗棂洒进来,照的殿内亮堂堂的。
    金枝好奇:“官家唤我何事?”
    她要往前,却听朔绛道:“你就站在这里便是。”
    他因着担心金枝闻到牢狱里沾染上的血腥味,回来后换了衣裳熏了香,可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叫金枝离得远些。
    嗯?官家不喜我往前靠近?
    金枝敏锐住了脚步。
    朔绛开阖嘴唇,半天才说:“你看看桌上的卷宗。”
    金枝拿起卷宗,好奇翻动,先是瞪大眼睛,而后神色郑重起来,很快几眼就看完了。
    原来当初那管事的确有问题,他被哀帝收买,鼓动侯府大肆寻找世子,与金枝并无任何关系。
    金枝放下卷宗。
    她嗫喏:“可,可当时确实是我出卖了官家。”
    “不怪你。”朔绛的声音有淡淡的疲惫,“哀帝盯住了永嘉侯府意欲动手,不过是寻个契机罢了。你当时正缺钱,以为是我家人寻我,交出我对我并无伤害,所以才……”
    金枝扬起头:“那官家就更不要怪罪自己了。”
    ?
    朔绛一顿。
    “官家嘴上不说,实际心里在恨自己不是吗?您先前恨我导致朔绛灭门,如今又在恨您自己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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