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神秘的侍从似乎也未想过有这么一出,一下慌了神。
一个忙举灯去查看昭平,一个也想跟着去,却又不知该不该看着金枝。
原本刻意营造出恐吓金枝的阴森可怖气氛被金枝这么一搅合,骤然变得好笑滑稽起来。
金枝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努力活动一下被束缚住的胳膊。
哼,想与她拜把子可真是低估了她乌衣巷第一老板娘的战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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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平不知去了何处梳洗干净,终于再次走了过来。
这回她气场弱上许多,那勉强维持着的镇定荡然无存。
不知为何金枝再看她,总觉得她带着一丝强撑着的勉强,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金枝瞄了她一眼。
就这一眼,让昭平吓得立刻后退一步。
金枝嗤笑一声。
昭平讪讪。
她噤声站在了远一点的位置,确保金枝再也唾不到她。
就在这样的氛围中昭平缓了缓才道:“说起来你是我外甥女,如今年幼不懂事,我便先谅解你。”
金枝瞥了她一眼:“你认错人了。”
“金娘子如今还要抵赖?”昭平笑,“为了皇后之位所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不认,可如今你我都是自己人还有什么不好认的?”
金枝睨了她一眼:“你有何居心赶紧说出来吧。”
一贯养尊处优的帝姬对着她大献殷勤,脚指头都能猜到其中有诈。
昭平掩嘴吃吃笑起来:“外甥女这般直接,说起来……”
她正色:“不知外甥女是想做高高在上玩弄男人的帝姬,还是做巴望着帝王宠爱的后宫一员?”
果然是瞄着朔绛来的。
金枝心里一沉。
若她不认识朔绛自然会觉得还是前者好,可他既然时时处处护着她三番五次不惜以命相救,那金枝便不可不仁不义。
她笑:“要我说,自然是做玉皇大帝好。”
她刻意装疯卖傻,昭平却也不气馁,她拍拍手。
清脆掌声在空荡荡的下水道内响起连绵不绝的回声,
长道尽头有人走了过来。
他中等身材,眉目间可以想见年轻人也是个俊美男子,一身玄色衣裳,暗纹隐约可见游龙狰狞样子。
金枝冷笑。
果然昭平和几位奴仆都跪下行礼:“见过福王。”
他摆摆手,那些人都平身了。
昭平微微示意,便有奴仆捧来铜盆。
铜盆里面盛着清水。
福王取下随身佩戴的匕首,在自己的手指上划上一道,而后滴入盆中。
立刻有人拉起金枝的胳膊,在她手指上也割了一道。
金枝拗住胳膊,不让他们摆布。
可很快又上前一个侍卫,两人强扭着她的胳膊放到铜盆上方。
匕首锋利,她的血很快滴答滴答低落水中。
金枝咬牙一声也不吭。
昭平便笑:“金娘子是个刚硬性子。”
金枝瞪了她一眼。
众人注视下,
两滴血液很快便融合在了一起。
福王呼出一口气。
昭平笑着恭喜:“恭喜大哥认回了女儿。”
福王一脸欣慰:“金枝是我女儿不错。”
他本来生得也不错,相貌堂堂,可是经过多年的酒色财气浸润,眉宇间已经看到颓唐之势。
金枝笑了:“你们弄错了,滴血认亲有什么稀罕,汴京街上寻个上百人胡乱滴血总有相融的。”
“诸位是不是对我的身世有所怀疑吗?”金枝换个舒服的姿势坐好,好整以暇盯着这些人,“我娘当日里被贼人奸污非是她本意,最后怀着慈悲之心生下我,那厮猪狗不如不得好死,岂能与福王相提并论?”
福王笑意消失了。
金枝昂头,不管他的想法。
反正他们左右都只有一张嘴
他们能说她是福王之女,她便一口咬定自己不是。
谁还不能撒谎了,呵。
福王几乎就要动怒,昭平冲他低微摇摇头。
福王这才醒悟过来,他们后续计划的执行还需要金枝来帮忙。
因而勉强挤出个笑容:“你这孩子,有些任性,从前是阿爹不好,如今我们还是认认真真一家人。”
昭平在旁说和:“就是,他是你亲爹,难道还能害女儿不成?”
真是恶心,金枝作呕:
“这可说不得?有的爹会将幼童雷雨天赶出去任由她自生自灭,若那幼童那时死了不就正好是害了女儿?”
“我自幼只认两个爹,一个是我继父,一个是陈家阿伯,我继父教我识字读书,不嫌弃我是个杂种,
说这句话时她刻意加重“杂种”二字,定定盯着福王。
“陈家阿伯则在我娘被官府抓走后与陈家阿婆收留了我,叫我读书认字,后来还将肉铺留给了我。”
福王被她一顿抢白登时面色铁青,原先勉强维持的镇定再也保持不下去。
“够了!”他一声呵斥,扬起了巴掌。
这般欺骗弱女与抛弃骨肉的男子自然也无法指望他能有多宽容。
金枝闭上了眼睛。
那预料中的一巴掌没有落下来。
金枝睁开了眼睛。
原来是昭平拉住了他的手。
她仍强作笑容:“大哥莫要生气,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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