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扫向等在门的小男孩,露出一丝笑意。
如往常一样,她将饭食都放在门口,最后的四个馒头放好,她道:“饭食都在这里,我要走了。”
她起身,门后突然发生一声响,小男孩没有去吃馒头,反倒站起来。
只是他依旧不出声,容宛月刚踏出一步,门后响起拍门声,短促的一下。
等容宛月回头,这声音便没了,小男孩又把自己藏了起来。
不叫自己,看来他还是不着急。
容宛月知道,还需再等等。
她并没有犹豫,立刻转身离开。
等她的身影不见,姬星河从门缝里往外看,眸中含着疑惑。
第二日,容宛月早早准备好饭食,油纸包里的桃花糕不多了,可也够小反派吃上几天。
她拿两片,这次依旧放在食盒底下。
她刚到门口,门后立刻有了动静,她细细听来,是加速的喘息,像是跑过来呼吸还来不及平稳。
看来,这几天的接触还是有用。
她朝里面看了一眼,姬星河没露面。
她沉住气,将今日的饭食一一递过去,摆好,底下的两片桃花糕她却没有拿出来。
她再次道:“好了,你快些拿去跟娘娘一起用膳吧。”
她起身欲走,门后的人终于急了。
“哎。”
声音脆生生的,像透明的琉璃珠子落进白玉盘中折射出五彩的虹光,又像幼凤在清晨蒙着薄雾的山间鸣叫,清亮悦耳。
容宛月回头透过门缝看向里面,疑惑地道:“刚刚有人说话吗?是不是我听错了?”
她抬脚在原地发出踢踏声,门后的人又急了:“哎,是我,我叫你。”
他露出脸来与容宛月对视,眼里依旧有戒备,可是已经不如第一次那么强。
容宛月走近,蹲在门口看着他道:“原来是小皇子叫我,你叫我做什么?”
姬星河看了她好一会儿道:“你忘记放东西。”
“我忘放什么?”
“这里,”姬星河点点门口,“桃花糕。”
容宛月看向姬星河手戳的地方,那是她一贯放桃花糕的位置。
桃花糕三个字从姬星河的嘴里说出来,就像是裹了蜜,挟着香雾般又轻又柔。
容宛月见他虽然克制,但说完之后两眼一直盯着自己,眼神中流露出真切的渴望,就知他是真的喜欢桃花糕。
“这个啊,”容宛月道,“我以为小皇子不喜欢吃,没带来。”
听她没带,姬星河的眼中神采瞬间黯淡下去,他低着头,肩膀塌下去,睫毛垂下遮住他的瞳孔,落下一小片阴影,嘴巴也不自觉地抿着。
这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遭受什么重大打击。
“小皇子?”
容宛月叫他一声,他抬头,眼睛红红的,就连眼尾都红了。
他的脸本来就白,这下眼睛一红,就像一只小小的雪白的兔子,嘴角紧抿,委屈极了。
她忙道:“小皇子,你别哭,本来我是不打算带的,可后来我一想,万一今日小皇子又想吃,食盒里没有可就不好了。所以,你看——”
她伸手将篮子里的桃花糕拿出来,重新放在原来的地方。
姬星河一看果真有两片桃花糕,顿时眼前一亮,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容宛月松口气,同时她也意识到,这小反派现在就是一个普通小孩,喜怒哀乐全挂在脸上,根本没有任何威胁,她一直小心翼翼的,可能是太过了。
当她的视线触及到姬星河伸过来的手时,容宛月皱眉:她说错了,他可能是连普通小孩都不如。
她去抓姬星河的手,姬星河手腕被禁锢大骇:“你干什么,放开我。”
他像被火钳烫到一样激动,可即使害怕也不愿放弃手中的桃花糕。
容宛月被他的反应惊到,又想笑,见侍卫们都要走过来,她忙道:“别怕,我只是想给你手上的冻疮涂药而已。”
“真的,你看我手上也是冻疮,抹药之后快好了。”
“你要是再挣扎,以后我再也不给你带桃花糕。”
最终,姬星河还是屈服在美食的诱惑下。
他没有挣扎,由着容宛月将自己的手从底下的小窗口中拉出去。
见她果然没有掐拧自己,也没有骂他,他放心下来,右手拿起桃花糕闻一闻,而后将桃花糕放在馒头上,恋恋不舍地看着,但是却不吃。
感觉手上痒痒的,他想要去挠,容宛月阻止了他。
“别挠,冻疮就是这样,遇热会痒,平时又会疼,越挠好得越慢。”
他没有动了,只静静地,好奇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太监,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容宛月轻轻抓住姬星河的手,他的手挺严重,刚起的冻疮与正在开裂的冻疮打补丁一样一个摞一个,手指关节明显粗大,像是冻坏的。
他的手臂瘦得没有二两肉,衣衫居然如此薄,长袍里面的棉只有薄薄的一层,肘关节处的衣衫破了大洞。
她越看眉头皱得越深,可她今天只带了一瓶涂手用的香脂,衣衫她之前找过也没有合适的,现在还没有发月银,只能回去再想想办法。
姬星河似乎被她看得紧张,手想往后缩。
她忙拉住,冲他笑笑,姬星河愣住。
她用帕子蘸了碗里的水,一点点给姬星河擦干净手上的灰,两碗水都变黑,帕子也脏了,他的一双手才恢复了本来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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