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星河气道:“胡说,朕身上才不臭。”
容宛月耸了耸鼻子,然后不在意地道:“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姬星河一听就是敷衍,他闻了闻自己,身上沾染了室内的花香,根本不臭,容宛月一定是鼻子坏了,要不然就是故意的。
屏风内,热水已经倒好,里面也已经撒上了肖医士配好的药材,浴桶黑乎乎的,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除了药味之外,还有一点点臭味。
容宛月动了动鼻子,姬星河立刻注意到了。
他也闻到浴桶中的气味,本来以前泡惯了,从来也无人敢说什么。
可这会儿他再闻到这个气味就想起刚刚容宛月说他身上臭,而自己马上就要泡进这散发着淡淡臭味的浴桶中。
一想到此,他推开容宛月道:“你去外面。”
容宛月见他对着浴桶嫌弃的模样,想着他该不是也嫌弃这桶里的臭味吧,刚刚自己说的话,他真听到耳朵里了?
她暗暗一笑:“皇上,你该脱衣服,可不能耽误时间,这药浴肯定是越热泡得效果越好,肖医士你说对吗?”
肖玉书已经拿出了银针,他在一旁道:“娘娘所言极是。”
姬星河深吸一口气道:“这事你不用管,你赶紧给朕出去。”
容宛月窃笑不已,但她知道现在不是玩闹的时候,她道:“那臣妾就先出去,肖医士,麻烦你了。”
她赶快出去,姬星河见她出去,身体也放松一些。
王喜给姬星河更衣,容宛月在外面突然出声,吓了姬星河一跳。
容宛月道:“皇上,你放心,我就在这里守着,不会让其他人进来的。”
姬星河挑眉,他自有宫人守着,哪里用得着她在这里。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
坐进浴桶中,肖玉书很快用银针扎了姬星河的几大穴位,然后就在一旁时刻观察姬星河的脸色变化。
桶里的药材烈,药物熏蒸入体,比刚刚病发还要疼。
姬星河痛得身体发抖,他双手紧紧抓住浴桶的边缘,木质的浴桶留下深深的指甲印,最后痛到极致,指甲猝然全部断裂。
王喜在一旁看着,鼻子发酸,他的皇上这么好,却被下毒毒成这样,那些人太狠心了。
容宛月听到里面很安静,只偶尔有东西刮擦的声音,很刺耳,像指甲划过黑板的声音。
她不知道姬星河到底是怎么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里面怎么样。
回想刚刚王喜的话,姬星河的这个病似乎没多少人知道,是必须要保密的。
能让皇帝保密的东西,一定非常重要。
也怪不得他刚刚想杀了自己,好在她机智捡回了一条小命。
难不成他这病很严重?
容宛月悄悄探头看一眼,结果就见姬星河头上扎着十几根银针,五官几乎扭曲,两手紧紧攀扶着木桶两旁,手指因为太用力,指尖发白,而他的指甲居然已经断裂正在往下滴血。
她看了一眼不敢再看,猛然回头捂住自己的嘴。
姬星河治疗的过程如此痛吗?
他现在岂不是难受得要死?
容宛月心急如焚,但她知道,她现在不能进去。
她已经发现,姬星河现在要面子,如果她贸然进去,惹得他心绪不宁就不好了。
她只能站在屏风前,焦急地等待着。
烛光将她的身影投射在屏风上,她双手交握,来回踱步。
不知道过了多久,姬星河熬过那一阵挫骨扬灰般地疼痛,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正前方的屏风上,恰好印出容宛月的影子。
桶里的水已经凉了,夜更深沉。
容宛月没有丝毫睡意,她就在那里走来走去,但是又不发出声音,只担心地、安静地等着他,陪着他。
姬星河眼帘低垂,再次抬起,目光定格在容宛月的影子上,一种久违的,陌生又熟悉的温暖慢慢包围了他。
他盯着那一抹倩影,嘴角微勾,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
姬星河从浴桶出来并没有去休息,反而让人换了水重新沐浴两次才出来。
容宛月等了好久,他才出来。
她急忙上前问道:“皇上,你没事了吗?”
她面上关心不似作伪,姬星河点头道:“今天是无事了。”
今天?
容宛月看向肖玉书,肖玉书解释道:“皇上此次病发凶猛,还需再泡五天。”
五天,五天都要这么痛吗?
容宛月疼惜地扶着他,姬星河手指动了动,但是没有推开她,任由她扶着自己坐在床上。
肖玉书与王喜已经下去,容宛月知道今天真的太晚了,她虽然想问,但是也知道此时不是最好的时机,她让姬星河躺下来,然后道:“皇上,你快点休息吧。”
姬星河依言躺下来,看着容宛月给自己盖上被子。
容宛月还奇怪他今天怎么这么听话,仔细一想,可能是疼得已经失去力气顶嘴了。
她又叮嘱道:“皇上,今天可不要再踢被子。”
她说完就要离开,姬星河开口道:“那你留在这里看着朕。”
嗯?
容宛月回头,姬星河声音如含了水汽,躺在那里安静得像最精致的娃娃,发丝拂在脸上,显出几丝脆弱和柔软。
一定是痛得虚弱,语气和样子都像是在不自觉地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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