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宛月又吃了两颗,见姬星河端着碗,巴巴地看着她,她才明白,原来刚刚姬星河准备的这碗蜜饯是给她的。
而现下他这副乖巧的模样,竟让她想起之前在如霜居的日子,那时他也是经常如此看着她,等着她。
容宛月想起昏迷前的火海忙道:“皇上,我们所有人都出来了吗?碧霄宫的火灭了没有?”
姬星河道:“对,都出来了,火已经灭了,我已经将这事交给廷尉监和大理寺去查证,相信他们很快就能查出下毒之人。”
他安慰容宛月道:“你安心养病,任何事都不用操心。”
他态度殷切,容宛月点点头,看着他小心问道:“皇上,你觉得我现在是谁?”
姬星河毫不犹豫地道:“罗宣,你是罗宣。”
容宛月攥住被子一角道:“你如何确定?是因为我昏迷之前的话吗?”
姬星河点点头,又摇摇头:“你叫我小皇子,又说自己是罗宣,我一开始的确是怀疑,可是小变态是独属于我们两个的称呼。”
容宛月略微尴尬,这个小变态当时她随口说出来,还解释说是好人的意思,罗宣却一直记在了心里。
“更重要得是,”姬星河顿了顿道,眼中闪过热切的光,“刚刚王喜一叫,你就立刻起身紧张地望向我,我知道是你,因为只有罗宣才会如此在意我。”
容宛月明白了,她道:“所以刚刚你是故意弄伤伤口的?”
姬星河点点头,他神采奕奕,浑身洋溢着无以言表的兴奋与激动,之前是落雨下的残红,而现在他就像一株怒放的扶桑花树,像历经严寒之后光秃秃的树,现在逢了春意,抽展枝条,绽放出最迷人的风景。
所有人一眼都能看出他的喜悦,容宛月更是不例外。
那责备的话语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叹息一声,端起桌子上面的药道:“你就算高兴也该把药吃了,伤口刚刚包扎好,不要再崩开,本来你就有体寒之症,如今又中毒,不好好养伤,难不成你想以后都更加难过吗?”
她在关心我。
姬星河嘴角弯起,眉眼飞扬,他道:“好,我喝,我现在就喝。”
他说着就端起药来,眼睛还一直看着容宛月,不错一瞬地喝完整碗药,一滴也不剩。
旁边的王喜吃了一惊,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都知道,皇上最不喜欢喝药,他虽为九五之尊,可是特别怕苦。
以往生病,他是能不吃药就不吃药,实在躲不过去也会一拖再拖,偶尔被人催急了,还会发脾气。
羲和宫的人每次最怕皇上生病,更怕给皇上送药,脑袋都在腰上挂着。
可现在容妃娘娘只是说了一句,皇上便立刻喝完了药,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就像动作慢了,怕容妃娘娘生气一般。
这可真是太让人吃惊。
他甚至开始怀疑,现在的容妃娘娘难道真的是罗宣罗公公?
那也太吓人了。
容宛月见他喝完药,眉头刚皱起来,又被他压下去,只依旧笑意盈盈地看着容宛月,连蜜饯都不吃了。
容宛月递给他一颗蜜饯,可他却还像小时候一样,薄唇微张,双眼殷切地望着她,等着她的投喂。
容宛月顺势塞进他的口中,姬星河合拢嘴巴,速度太快,不小心含住了容宛月的食指。
葱白的手指被含在殷红的口中,偏姬星河还无辜地朝容宛月看过来,他双眸微睁,目若天上寒星,却又有一股柔情,其间波光潋滟,睫毛黑而直,轻轻眨眼,那浓黑的睫毛就像在容宛月的心上不轻不重地扫过,又痒又麻。
手指上传来温暖濡湿,容宛月慌忙抽回手,她的耳朵红了,可她很是镇定道:“吃了蜜饯就不苦了。”
姬星河听话地吃完嘴里的蜜饯,可能是罗宣在身边,口中的蜜饯比以往更加甜。
容宛月待脸上的烧退些,她问道:“你的毒要不要紧?”
姬星河道:“太医已经看过,毒解得及时,暂且没有大碍。”
没有大碍就好,姬星河这身子经不起受伤、中毒了。
她想起罗莹问道:“那罗莹她……”
姬星河看着她道:“她是你姐姐,我自然不会动她,你想要怎样就怎样。”
居然这么信任她,放给她这么大的权利吗?
要知道罗莹可是两次刺杀他,如按律例,她早该被砍头。
她道:“可是她刺伤了你。”
姬星河不甚在意:“她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我之所以留着她,一是因为她是你姐姐,你不在,我不想与你有联系的人都消失,时间一长,就没人记得你了。”
容宛月恍然,那怀想他也是如此留着的吗?
“那二呢?”
“二是我早早打听了,如果招魂必须在莲花灯芯里加入亲人的血才行,我需要她才能让你回来,所以我不能也不想杀她。”
容宛月想起罗莹有几日脸色苍白无血色,应该放血了。
姬星河目光灼灼:“现在你真的回来,她又是你姐姐,自然任你处置。”
容宛月想了想:“不如等她伤好之后给她银两让她出宫。”
姬星河并不在意罗莹,他点头道:“好,都听你的。”
他不说话了,只专注地凝视容宛月,眸中盈满喜悦和酸涩。
容宛月不太习惯,她道:“怎么一直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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