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斜,将沈长宏沧桑、悲恸、绝望的背影,拉的长长的,格外的寂寥落寞。
沈青岚站在远处,看着一站一蹲的两个身影,眼底似乎吹进了风沙,生涩的痛。桂枝说母亲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不知道哪一次昏睡过去,便永远也醒不过来。
所以,桂枝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唤醒母亲。不过一刻钟,甚至一刻钟不到,母亲便又抵不住的昏睡过去。
沈青岚终于明白,其实心底最柔软的是母亲。最狠的,亦是母亲。
她选择这样决裂的方式离去,对父亲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宫陌钥说,若是孩子落掉,便能有活命的机会,可她却是承受不住。这样的结果,沈青岚在秦姚进京时便已经猜到。秦姚是个心思极细腻的人,又心思极重。她那样娇柔的花,在这流言蜚语如尖刀的地方,怎可能不会枯萎了?
“世子妃,人找到了!”
陆姗看着身影纤细的沈青岚,心中不明白,明明看着这么娇弱,为何就能承受这麽多的危难,依旧坚韧不屈!
沈青岚拭掉了眼中的湿润,眸子里凝结着冰霜,径自朝厨房走去。
一个丫鬟被捆绑着,跪在地上。眼底布满了惊恐,见到沈青岚,情绪激烈,呜呜的直叫,似乎在喊着她冤枉!
沈青岚让人拔掉她嘴里的破布。
“大小姐,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根本就不知道夫人药里有问题。求求您饶了奴婢,饶了奴婢!”丫鬟嘴里一松,立即磕头求饶!
沈青岚眉梢微动,看着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就知道是心思活泛,鬼点子多的人。冷声道:“将这水倒进她嘴里,聒噪得厉害。”
丫鬟吓得打挺,看着沸腾翻滚的水,死死的闭着嘴巴。
沈青岚手中拿着铁丝,抬着丫鬟的下巴,端详了一番道:“瞧这如花似玉的脸,定然也长了一副玲珑心。就是不知这嘴里说出的是人话,还是鬼话!”
丫鬟心底发毛,那根黑黝黝的铁丝,看在她眼底,犹如一条毒蛇,狰狞的张大嘴,下一刻就要咬死了她。
脖子一痛,吓得丫鬟尖锐的大叫,立即哭喊着说道:“奴婢招了,奴婢招了!是安平公主让奴婢下加重份量。她说不是毒,就是能让人出虚汗,做做恶梦。”
“拖出去,吊死在国师府!”沈青岚不管丫鬟如何得知幕后之人是安平,但是确信是安平无疑了!
一个丫鬟,与安平无冤无仇,断然不会无故的冤枉她!何况,还是在丫鬟惊恐的状态下!
丫鬟瞳孔一缩,凄厉的哀求道:“大小姐,奴婢错了,求求你饶了奴婢一命……啊……”嘴巴被堵上,暗一将人拖了下去。
沈青岚心中怒火翻涌,饶了你们一命?谁饶了她母亲?
既然选择了,就要承受该有的代价!
——
国师府
安平在花园里修剪着花枝,忽而,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走来,禀报道:“公主,门口……门口吊死了一个丫鬟。”
安平手一顿,剪掉了一朵盛开得正艳的花骨朵。冷眼睨着丫鬟,吓得丫鬟跪在地上,慌忙解释道:“那个丫鬟是将军府,给秦姚煎药的丫鬟。”
“哦?”安平眉头一动,将剪刀扔在身后丫鬟端着的托盘上。扯下腰间的帕子,擦拭着手指道:“这么说,秦姚要死了?”
丫鬟惊愕的张大嘴,立即低垂着头。
安平似乎没有看到丫鬟吃惊的样子,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沈长宏萎靡不振了?”
丫鬟点了点头:“一直守在秦姚的身旁,不曾离开!”
安平极为满意,拍着手道:“将人扔到乱葬岗去,怪晦气的。”转身,进了屋子。坐在书案后,提笔写了一封信,交给暗卫。
暗卫将信送到了郊外的一栋破旧的宅院,有节奏的敲门,门扉打开。一个穿着滚金边墨袍的男子,接过信顺势关上门,转身进了屋子。另外一只手臂,空空荡荡,随着他的走动,轻飘飘的摆动。
拆开信,看清楚里面的内容,阴邪的一笑。
“回府。”
——
薄宗石进宫见了皇后,随后,领着贤王一同回了薄府。
见到薄黎希回府,神色复杂,没有了往日里的骄傲和器重。不冷不热的问道:“有事发生?”
薄黎希嘴角浮现一抹讥诮的笑:“嗯。”
薄宗石径自紧了书房,端着丫鬟沏上的热茶,浅啜一口。对着即墨璃说道:“皇后说的话,你听听就可以。她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冷静与睿智,你若要继承大统,少不得薄府的帮衬。”
即墨璃谦和的笑道:“本王惦念着侯爷的知遇之恩。”
薄宗石满意的捋着胡须,笑着说道:“那你今夜听指示便是。”说罢,起身从书架上挑拣着书籍。
即墨璃眸光微闪,心知薄宗石提点他一番,并没有完全对他放下心来。见他话说完,起身告辞。
薄黎希‘啪’的将手中的信扔在桌子上:“今夜操练士兵。”
薄宗石脸一沉,极为不悦。
“成败在此一举!”薄黎希说罢,起身打算离开。他不过是颗废棋,又有谁还会对他多看一眼?阴鸷的目光,落在空落落的手臂上,薄黎希眼底有着毁天灭地的煞气!
“慢着!”薄宗石蹙眉,细致的看着信,确实很心动。部署了许久,就等待着时机,如今时机已然成熟,没有必要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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