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离驻军的大营不远,傅其章道:“不必了,直接去大营!”
他一夹马身,喝了声驾。白马便如乘风一般奔驰起来,留下一片飞扬的尘土。
这几日晋北回来的大军正在和原驻军合营,傅其章勒马停在大营的门外,老远就听里边吵闹。
隔着大旗围栏见着一群人扎头围在一起,正张牙舞爪喧哗着。
傅其章一皱眉头,也没言语催马直接进了营地。
一队马进了大营,外围围观的人听见马蹄声,都抬头看来,却不认得。
只觉得这几个穿着软甲配长剑的将官,一看就不同于常人。
白马在原地踏着,傅其章勒着缰绳看着人群中心还在吵闹叫好,数人扭打在一起,甚是混乱。
仔细看也说不上势均力敌的打架,许多身材高壮的人在围攻一少年,却近不得身。
如此一来,傅其章面色更不好,怎么军营里出了打架斗殴的事情。
“镇远将军在此!”景舟看着那些个叫好拍手的人,勒马往前上了几步怒喝。
吵闹的人群这才刹然安静,一张张脸转过来。傅其章看清了那些个浑身是土、衣冠不整的壮汉,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大家都停了手还未反应过来时,人群胳膊间探出一个脑袋看,那眼神中多了些惊讶与好奇,格外显眼。
“见过镇远将军!”一群人自知犯错被抓了个正着,也顾不得拉着谁的胳膊,掐着谁的脖子,都放了手跪下。
傅其章轻轻夹了马,雪白的马缓缓往前踏着。他在马上目光扫过众人,眼神不悦,冷声问道:“你们的队官呢?”
跪着的众人觉得一股寒气扑来,谁也没想到镇远大将军亲至。虽然来人年纪小,但架不住官职大,一个个都不敢说话了。
杨迟这才勒马往前上了几步,低声道:“这一队的队官之前是于信,他封了通路将军后还没提拔。”
傅其章又扫了一眼那些人,想着真是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既然来了,那就好好整肃一下军纪。
“方才谁在斗殴!”他看着这些个邋遢的兵,简直分不清谁刚打过架。
一片安静中,有一个清亮的声音喊道:“是我!”这声音喊得理直气壮。
傅其章循声看过去,正是方才被围攻的少年,应该也是他探出了头。
这少年抬头看过来,毫无惧色。看着年龄不大,十六七岁而已。脸还有些圆,想必是还没长开。
不过已经能看出来眉目间的俊朗英气。他军服齐整,看着也并未受伤,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为什么?”傅其章看了他会儿问。
少年道:“回将军,这些老兵见我们编制不整,又无带队队官,就要抢占我们的大帐。”
一番话说得声音明朗,字字入耳。那些跪着的人头更低了。
傅其章的马缓缓前进,马蹄在那些衣冠不整的老兵身边,嗒嗒的蹄声惊起他们一身鸡皮疙瘩。
他居高临下的去打量,目光能将那些人看个对穿,这身红袍金甲被衬得气势非凡。
那些士兵吓得瑟瑟发抖,傅其章看够了便跃身下马,走向那名少年。
这样的年纪,又有这样好的身手,看着胆量也不小,在这种队伍里实在是可惜。
他站到少年身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沈子耀!”少年回答时,眼神嘴角分明多了些窃喜。
从他听到镇远将军四个字,便知道自己的姐夫来了!
傅其章眼神忽然一闪,不禁又把他打量了一下。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抓斗殴都抓到了沈子耀,这等年纪和名字,晋北回来的大军中不会再有第二个吧。
“杨将军,这些人交给你了。”傅其章看了一眼杨迟,又将自己的马鞭递给景舟道:“待会随杨将军去选些得力的人来。”二人领命答是。
他又看了一眼沈子耀,一勾手指:“你过来!”说罢,也不再看其他人,径直往中军大帐中走去。
沈子耀抿着嘴一笑,起身快步跟上。余下跪在地上的人,都以为这个年轻人的日子到头了,同时又觉着自己也不会好过。
傅其章进了大帐,能觉出后边的人紧跟着。他回身直接坐在主位上,随手拿起了桌上的一些军报,不甚仔细的浏览着。
帐里没人说话,沈子耀低着头站在帐中,让人看着以为是为反思自己的错,可他却在忍笑。
“知道我是谁吗?”傅其章见人不做声,于是抬眼问道。似是故意逗他,眼神里却有期待。
沈子耀忍了半天,这才慢慢抬起头,眼睛早成了一条缝,咧开嘴笑着:“姐夫!”
这一声喊出来,傅其章哪管他后边再说什么。只得意窃喜一笑,摆了手让他坐。
“刚才挺厉害啊,受伤没?”傅其章上下打量他,不得不说这一声姐夫把自己哄得很好。
沈子耀一拍胸脯:“就是再来十个也伤不着我。”
他又看了看傅其章,觉得这个姐夫比自己想的看着年轻许多,长得也好看,如此看来是配得上自己阿姐的。
“我姐姐还好吗?”沈子耀仿佛天生胆子大,也不认生就这么拉家常地聊上了。
“好,就是想你。”傅其章道,然后合了军报看向他:“我今日来冀北调人,补嘉宁京城一路的人手,你回头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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