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其章发觉了格外老实的沈子耀,临走时轻拍了他的脑袋。这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瞥着人走了,沈子耀赶紧凑到沈郁茹身边,低声兴奋道:“阿姐,我跟你说,姐夫在大营里可威风了。”
“是嘛。”镇远将军在军营里如何威风凛凛,沈郁茹还真是没见过,不过想着也应该是气势卓然的。
“当然了!”二人一边说着,一遍往窗下的小榻走,沈子耀还在叨叨:“那些无赖的老兵被吓得连头都不敢抬,当时.....”
沈郁茹本就爱听这些,如今更当个话本子,饶有兴致地听着身边人喋喋不休,去想傅其章到底有多耀眼。
得知沈子耀一回京城便来了将军府,沈郁茹好说歹说才让他去沈府照个面。就算不想见于氏,也总归要跟自己父亲说句话。
本想着在午饭前这会儿能得个空闲,可是她还没坐下,便又听得小厮来报。
“夫人!夫人!辅国大将军殷老将军亲临!”小厮跑得气喘,看着战战兢兢的。
沈郁茹之前听杨逾说过,当年还是殷老将军开口才保下了傅其章。如此一想,绝对是个地位非常的人,如今竟到了府上。
她赶紧往出迎,可是见面时人已经进了府门。
辅国大将军殷渌,身着黑袍金带、体态魁梧,正笑着往里走。这人短髯花白发,看着有五六十的样子,面容倒是和蔼。
虽然不认得,不过看穿着气质大概能猜出几分。沈郁茹忙上前站定行礼:“不知辅国大将军亲至,有失远迎,还望将军恕罪。”
见这样的老将军,倒比见太子更令她心生敬畏。
殷渌精神矍铄,只是腿脚不太利落,走起路来有些跛,不过也不严重。他看着眼前的人面生,问道:“你是....”
“晚辈沈郁茹....”话未说完,就听门口急促的马蹄声。
“老师!”傅其章丢了缰绳跃身而下,还未进府便喊了一声,看着神色急切。
可算是把人盼回来了,沈郁茹松了一口气,不然真不知如何与这位老将军交谈。
傅其章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府,到了殷渌面前撩袍便跪。
见此景情,沈郁茹大惊,慌忙地随着跪下。就算是上次见太子,行的也是常礼,还从未见他对谁如此敬重。
“学生见过老师,方才听闻老师进京便即刻赶回。本应先去拜访,却让老师在府内久等。”傅其章行了个见长辈的大礼,说得谨慎敬重。
殷渌俯身将他扶起:“你这孩子,一惊一乍的,看把人吓得。”说着,往沈郁茹的方向看了一眼。
顾忌着殷渌的腿,傅其章即刻起身去搀扶:“本应是学生先去拜访老师的。”
“拘着那些做甚,我又不是走不动,想来便来了。”殷渌看着也是个倔脾气的。
他看着盈盈起身的沈郁茹,方才一听名字,心里便有了底,问道:“你夫人?”
“是。”傅其章答道。
“好!好!你有福啊。”殷渌又把沈郁茹打量了遍,不住夸赞。
毕竟这么落落大方的一位当家夫人,任哪个长辈看着都是欢喜。
沈郁茹被夸得心中发虚,又行一礼道:“方才晚辈失礼,还望将军见谅。”
殷渌摆了摆手,只叫她不必多礼。
“爹爹!”门外雀跃进来一粉紫窄袖长裙的少女,也没带什么发饰,只用彩绳将头发编了起来。
少女唤殷渌爹爹,她正是殷渌的独女殷可竹。
她鹅蛋脸上弯眉灵眸,一笑起来阳光灿烂。看着没有富家千金的娇气,反而有几分将门之女的利落神采。
殷可竹站定也不行礼,笑着冲傅其章喊了句:“傅大哥!”
这一声叫的亲切热络,沈郁茹稍稍往傅其章看了眼,觉出了二人之前应是熟悉的。
“哎!”殷渌一皱眉,偏过身去提醒到:“怎么跟你说的?”
她即刻收敛了笑容,行了个抱拳的礼:“见过将军,夫人。”
“小女被老夫宠惯了,夫人莫要介意。”殷渌往沈郁茹望去,特意解释。方才殷可竹喊得熟络,只怕要让人误会。
殷可竹算得上是他老来得女,一直捧在掌心上。那些什么大家闺秀的繁复礼节,不愿学就不学,就成了现在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似的。
“老将军,言重了。”沈郁茹道。虽然殷可竹看着活泼不拘,但是能觉出来一定是有家教的。
殷渌粗糙的手掌一扣傅其章的手:“咱爷俩也好久没见了,好好聊聊。”
一见没唤其他人,沈郁茹便试探道:“那晚辈先陪殷小姐去歇息。”
殷渌只挥了挥手,没做什么声色。傅其章冲她点了点头,以做肯定。
见着一老一少二人走远,殷可竹才上前挽住了沈郁茹的手臂,望着那些玉簪银坠挪不开眼睛:“夫人你真好看!”
往常她都觉得首饰配饰不仅累赘还俗气。现在一看,只觉得要看佩戴的人才对。
如此直白的夸赞,沈郁茹倒觉得不好意思,只轻笑着随人往屋里走:“你与将军很熟悉吗?”
她还是好奇,傅其章之前都有过什么样的经历。
“傅…傅将军吗?”殷可竹只一瞬便改了口道:“他之前在我们府里跟着我爹学习,我们时常能见。”
怪不得方才傅其章如此敬重,又唤殷渌老师,原来除却危难时刻出手相助之外,还有传道授业的恩情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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