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瑞书从书文院调任户部,任职户部尚书。
由樊相引荐,杨逾联络了太子一派的人从旁附和,又因为做他赈粮督运时与户部里小官打交道甚多。
各方推举建议一并送上了皇帝的书案,张瑞书一举任职户部尚书。
其实张瑞书自己也没想到,本以为到头也就是个侍郎,可现在从赈粮督运直接到了户部尚书的职位。
除却户部大权易手,书文院原掌院刘稳递了辞呈,告老还乡。
如此一来,新一任掌院的职位,便落在了沈置头上。
接到这份旨意的时候,沈置简直老泪纵横。他在书文院二十余年,在掌令的位置上待了近十年。
做了这么久的副位,如今终于能到了正位上,实在是不容易。
可还未等他高兴过劲儿,于氏就当头一盆冷水给他浇了下来。
“你以为这掌院的位置,真是因为你才能卓绝?”于氏一边翘腿剥着花生,一边阴阳怪气。
沈置刚有点大器晚成的欣慰,觉着自己以后大有作为,听这话心里十分不快。
他脸一拉:“怎么?难不成你有本事让我坐上来?”
“你还真说对了,你做这个掌院,可是我们于家的功劳。”于氏不甘示弱,拍了手里的花生碎屑,一撩裙子站起来。
她现在可算是能挺起腰杆了,满身的得意,一副显摆功劳的样子。
沈置却一头雾水,深蹙起眉往前走了两步:“什么意思?”
于氏抚了抚被梳得油光的鬓角:“我们家灵儿可是得宣平侯世子的心,跟成王殿下交情也好,这才升了你的官儿。”
宣平侯世子姚璟是个什么德行,京城里谁人不知,怎么还能有人巴巴地将自己姑娘往他身边送。
“你糊涂啊!”沈置一巴掌拍在旁边的案上,恼怒不堪:“那个世子是个什么人你不知道?怎么还惹上成王!”
能认识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权贵有什么不好,况且那个成王还给了于氏一口袋上好的珍珠,她觉着这可是抱了大腿。
“成王殿下人好,愿意提携你,你倒不识好人心。”于氏此刻可是万分向着自己的贵人的。
沈置满脸的褶子纵在一起,压低声音:“成王人好?你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
平日里成王与太子在斗法,那个小鬼儿敢去插一手。真的好人怎么能在朝中御前这趟浑水里活下来。
“你赶紧把于婉灵给我叫回来,别跟姚璟走得太近!还有,成王那边儿也给我离远点儿!”沈置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现在这样的情况,自己不清不楚地就要被划到成王一边儿,等太子回来,那还有安生日子过。
于氏一挥手帕尖起了嗓子:“怎么?你是怕我们灵儿嫁个比你那宝贝女儿更好的人家吧!”
“姚璟不是什么好人!”沈置压低嗓子,急得直跺脚。
可现在大把金子银子在手,于氏哪还看得清那些:“你的宝贝女儿嫁了个战功赫赫的将军又怎样,到头来你的乌纱帽还不得靠我们于家。”
沈置自认为是因为左右都不靠,那边都不惹才安稳地做到了今天。
十几年书文院的掌院换了一个又一个,他就一直在掌令的位置。
现在成王升了自己的官,那日后不定又要自己做什么。
若成王一直安然无事也就罢了,万一哪一天太子势大,要下手整治成王一党,那他首当其冲。
“我死也是死在你手里!”沈置不知是先担心,还是先生气,只无奈懊恼地一拍大腿。
于氏又开始剥花生,看着他哭天抢地的模样,将嘴里的花生皮随口吐了,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缩头乌龟。
若是这老东西争点气,在朝里有个皇亲贵族能傍着,自己那不是日日山珍海味、金银锦绣。
近几日朝中得了太子从豫中送回来的消息,说豫中一带河道时常塌陷,请皇帝着工部、户部前去探查修缮。
如今又临近秋猎,太子不在京城,这活儿就落到了成王手里,各门各部看着忙得也是井然有序。
反正无论怎样,京城里不可能有明面上的大风大浪,都是暗流涌动,什么时候表面都是一片风光祥和。
……
工部的人一往豫中走,也就意味着傅其章很快便能交了手头的事情,与沈郁茹一起回京了。
沈郁茹虽然伤在了腿,但没碰到筋骨,在人搀扶下尚能缓慢走路。
正值上午风轻云淡的时候,傅其章陪着她坐在树荫下,看着田间劳动的百姓。
这样和乐的情景,看着着实是舒心,若大楚之上,都是这样时安民乐该有多好,
二人正看着,之前那个叫萱萱的小姑娘忽然走来,怀里抱着一个比她两只手都大的苹果。
“萱萱,来。”沈郁茹摆手唤她过来,想去看看她这几日受惊吓有没有好些。
萱萱走来,找了二人中间的空档一靠:“这个给你…”她将手里的苹果递给了沈郁茹。
傅其章从未与小孩子走过这么近的接触,她觉出来小女孩儿正倚着自己,便侧了侧身子,去照顾这小小身躯。
“哪来的苹果啊!”沈郁茹没打算要小孩子的东西,却不忍她举着胳膊捧着,便先接了过来。
萱萱头上还带着那朵玉花,奶声奶气地道:“我们家种苹果的…不过…娘说今年的被大水冲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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